南北扯著自己的袖口,蹭去他額角的水跡,然後輕輕拍了拍:「公子?」
容貌倒是生得極好,即便頰邊滿是塵泥,也還是沒能掩住他一等一的骨相,還有眼尾那顆未曾被污漬遮去的殷紅淚痣。
南北的心突然狂跳起來。
他可以確定,自己與地上的男人素未謀面,可為何看到他的臉……和他眼尾那抹殷紅後,竟會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
仿佛真的在哪裡見過一樣。
「唔。」
許是聽到了南北的喚聲,男人輕輕皺了下眉,搭在腹前的修長指節想要抬起來按到胸口,卻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公子!」見人有清醒的跡象,南北急忙又將身子伏低一些,以免錯過他發出的細微聲響。
然而男人沒有再吭聲。
南北緊張地將手伸向他的頸側,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皮肉下的微弱脈動。
幸好幸好,還活著。
南北鬆了一口氣,方從驚怔中緩過神來,同時也終是遲鈍地聞到了這四周濃郁的血腥氣。
盡皆來自這躺在地上的瀕死之人。
看著男人背後那灘逐漸在擴大面積的血跡,南北的呼吸也跟著變得越發急促起來,眼前暈乎乎的,一度要昏厥過去。
自打他從長期的昏迷中清醒後,便十分厭惡鮮血,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恐懼。
見此情景,南北克制不住地渾身僵硬,近乎是脫力般地倚在樹幹上,被雨水浸得青白的指節用力摳著身後的粗糙樹皮緩了良久,最終緊咬著嘴唇做出了決定。
先把人扛回去再說。
***
「呼……呼……」
南北將人放到了炕上,旋即「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胸膛不住起伏,喘了好半天才堪堪平復下來。
沒想到這男人看著修長勁瘦,背在身上竟這麼有分量,著實是低估了他。
南北不敢歇太久,就算是坐在地上,他的視線也一直停留在炕上不敢移開,生怕人出現什麼意外。
這一路上,兩人的肩頸脊背貼在一起,實在讓南北無法忽略男人身上的潮濕寒意。
得先給他保暖。
炕上還有先前做蒸糕時留下的餘溫,南北站起身,將人朝炕頭推了推。
收回手時卻不小心碰到了男人蒼白得全無血色的削薄嘴唇。
冷得刺骨。
所幸南北平日裡畏寒,屋中最不缺的就是厚實的被子,如今扛了個渾身冰涼的人回來,也不至於讓人家沒有被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