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嗯」了一聲:「那?我回去叫洪杉來接娘子回去。」
「好。」褚瑤下床穿好鞋子,空氣中的冷意叫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瞧著6少淮孤零零趴在桌上的樣子,怕他受寒,便?叫著程鳶一起,將他扶去床上。
程鳶幫著做完這件事後,便?從窗戶離開了,矯健的身?影消失在熹微的晨光里。
她既離開,褚瑤便?不好與?6少淮共處一室,這便?也?推門?出去了。
正巧,隔壁的丁家嫂嫂也?打著哈欠出了房門?,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道了聲早。
「妹子怎的不多睡會?兒?早上寒涼,莫要凍著……」
「昨晚睡得早,醒了便?睡不著了,」褚瑤笑?笑?,「嫂嫂昨晚定然睡得很晚,怎的也?這般早起床?」
「嗐,你丁大哥昨晚與?你家二郎喝到半宿,今早實在爬不起來了,這不只能我去早市上進貨了。」
「那?我與?嫂嫂一起去,正好嫂嫂教我怎麼挑選食材,我也?能幫嫂嫂拎東西……」
「那?敢情好……」
丁家食肆的生意好,買的東西自然就多,牛羊肉與?下水自是幾十斤的買,蔥姜蒜等調料亦是要用麻袋裝,丁家嫂嫂邊買便?同她介紹經驗,譬如選牛肉時,要選那?種顏色鮮紅又光澤的,顏色發白的不能賣,摸起來粘手的不能買,表皮太乾的也?不能買,還要聞氣味,要買那?種聞起來有淡淡的血腥味的肉,這種是剛屠宰的,最是鮮……
說著便?挑了一塊,叫褚瑤聞聞。
褚瑤還是自進了這肉市,便?一直膽戰心驚,不敢四下去看,生怕一不小心瞧見那?剛宰殺現場,不留神再暈了過去。
偏丁家嫂嫂還讓她聞那?牛肉上面有沒?有血腥味?
她一個見血就暈的,哪裡知道血是什麼味道呢?
但對方已經將肉遞了過來,她也?不好說不聞,於是閉著眼睛湊過去聞了聞,入鼻的味道有些說不上來,讓她有些犯噁心,一時沒?控制住,偏過頭去乾嘔了一下。
說實話,其實那?塊牛肉的味道算不上難聞,比不上鳴哥兒拉肚子時,那?尿布的味道。
不行?不行?,一想到那?尿布,更想吐了怎麼辦?
丁家嫂嫂從方才一進入肉市,便?發現她猶如兔子進了狼窩,畏畏縮縮,一驚一乍,眼下見她眉頭緊蹙,隨時都要吐的樣子,不由揶揄道:「要我說,妹子你要是非做這個生意,日後還須得好好磨練呢。」
「嫂嫂說的是……」褚瑤被她說得有些羞赧,許是在她看來,自己想學做生意不過是一時興起,一個養尊處優的人連肉都買不好,又如何能做好生意呢?「我只是有些怕血,叫嫂嫂見笑?了。」
將買好的食材全部放到平車上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丁家嫂嫂說得快些回去,趕在中午之前將這些東西處理?好,清洗、切片、裝盤,還要熬煮三種湯,都是很費功夫的事情。
好在回到食肆時,丁家雇的幫工已經到了,將食材搬到廚房後,便?有條不紊地忙碌開來。
丁家嫂嫂終於得空做了早飯,熱騰騰的烙餅出鍋後,她叫褚瑤去看看6少淮起了沒?,可以開飯了。
*
6少淮做了一個旖旎的夢。
他在夢裡如願娶了喜歡的人,喜燭高照,她穿著繡鳳嫁衣,坐在繡滿鴛鴦的紅衾上,鳳冠步搖下的團扇移開後,露出那?張清麗的芙蓉面來。瑩白如玉的雙頰,彎彎的柳眉下,一雙剪水的眸子望著他,眼睫如蝶翼輕顫,又嬌又柔……
他恍惚覺得不真實,與?她道:「阿瑤,你是在等我嗎?」
她起身?走向他,站在他的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忍不住擁住了她,與?她翻入紅綢衾被中……
夢醒時,他盯著上方的帷帳,悵然若失:是夢啊。
可夢裡的擁抱卻是那?樣的真實,她倔強的身?子被他擁住……
他翻了個身?,準備起床,目光卻忽然被一個小巧瑩潤的東西吸引。
是一枚珍珠耳璫,是昨日褚瑤耳上佩戴的。
他將那?枚耳璫攥在手心,腦海中回閃過昨晚的一些片段,與?夢中的畫面竟有些重疊……
心中一盪,激起陣陣漣漪,他隱隱激動起來:昨晚那?夢,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門?外忽然響起叩門?聲,褚瑤輕輕柔柔的聲線傳了進來:「6郎君,你醒了麼?」
6少淮忙下了床,穿好鞋子去開了門?。
房門?打開,四目相對,她一身?明?媚站在他的面前,清清淡淡地與?他笑?,他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阿瑤,我……」
「怎麼了?」怎的一大早就神情糾結?
他將手心那?枚珍珠耳璫給她,褚瑤摸了摸耳垂,才發現少了一枚,於是便?撿過來戴上了,也?恍然明?白了他在糾結什麼。
她彎唇,大大方方道:「6郎君放心,昨晚無事發生。」
真的沒?有發生嗎?
6少淮委實拿不準,可又不好多問,怕唐突了她。
「別發呆了,」輕柔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丁家嫂嫂做好了早飯,你去隔壁瞧瞧丁大哥睡醒了沒??我去幫嫂嫂把?早飯端過來……」
自始至終她的神情都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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