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阶自嘲地低下头颅。
明明知道她不会出事,可他还是会以命相护。
大概是感激和愧疚交织使然吧。
被恶鬼所杀的凡人,死后会魂魄尽散,不入冥界。
撑着最后一口气,不吐不快,任子阶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道出。
“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力量,我的恶念才会被彻底勾起!”
“姑娘……”
“凡是靠近之人,皆免不了心生恶念,日月恒古,即便有人真心相待,也将终生与亲友隔绝!”
“何况,百年于他转瞬即逝,可对姑娘,未免太过不公平……”
“昨日我伤了姑娘……”
“对不起……”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任子阶怀着满腹遗憾,消散在天地间。
一枚蝴蝶纹样的粗糙配饰掉落,浸血的双翅被尖石磕破,不成样子。
玉碎人亡……
物是人非。
……
回到人间,秦宴没对任子阶的所作所为做出任何评价。
祭渊心照不宣,后面也没再提冥界的事。
前后加起来,他们在那边待了将将一天,人间却已过去一月。
这期间生的变化很多。
秦宴那孤家寡人的外祖父备受打击,患上癫痫,膝下无人侍疾。
梁家早就是一团乱麻。
下人们偷偷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为以后打算。
一个老人得了重病,话都说不出半个,没有子女孙儿做主震慑,大家怠慢的怠慢,就这么耗着。
下人们另谋出路,族里更有其他人趁火打劫,蚕食他所剩无几的家产。
而跟秦宴合作过的沈意姝,不似容裳被蒙在鼓里。
她大体看出来,燕北乾喜欢秦宴。
这有什么要紧的。
从西厢调包便能知晓,只是燕北乾的一厢情愿。
人家都没过府,正儿八经抢人,风风光光嫁进燕家的沈意姝犯不着把手伸长。
丈夫三心二意……
当然是修理丈夫了。
沈意姝的陪嫁丫头是个能人,精通毒术。
燕北乾被主仆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喂毒,新婚才不久,就病得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