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欢缓缓步入养心殿,一如既往的优雅,看不出有何异样。
她刚进屋就瞧见冯丞相和冯慕寻,心里哐当一下,那瞬间无比惊讶,还以为是冯慕寻跑来将她被踹进水的事拿来告状,但随后一看三人脸色并无怒意,于是逐渐坦然,想来他们应该是有其他事。
她观察他们,他们也暗暗看她的脸色,陈青欢神情正常,看起来也不是因为身世之事前来,所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小小的屋里就这么四个人,每个人心里都各自有鬼,陈青欢的出现巧合得太不真实了。
陈青欢盯了冯慕寻好半天,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看自己,按理说她最喜欢用那种虚情假意的笑容对她了。
延西辞神色依旧,“青欢,你可从来没主动来过养心殿,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皇帝难得主动开口询问,陈青欢没有多想,转移目光直言道“皇上,青欢想去神木堂小住一段时间,上次见到林堂主时,未能替他答疑解惑,后来听说堂主闭关冥思一整月,终于有了巨大的突破,于是青欢也想助堂主一臂之力,所以才有这个不情之请。”
年前,神木堂把新的技术在延城推广开来,让百姓十分受用,赞不绝口,国民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延西辞大肆奖赏了林堂主,并命他将技术推广至全国,可这林堂主谦虚的很,领赏时直说自己受之有愧,一直在夸奖陈青欢。
且不论陈青欢是哪国人,真实身份是什么,起码她的作用比延西辞想象的要大,他看过她的文章,算得上才华横溢,一手画更是画得出神入化,加上她对神木堂的帮助,可谓是绝世英才,连延西辞都不得不承认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孩童都要优秀。
只可惜,她的命运已经被他判了死刑。
皇帝心胸宽广,对宫中皇子公主的请求一向放的宽松,陈青欢亲身体会过,所以才敢前来。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人思索片刻,慢悠悠的点着头,“你能有这种想法,朕很是欣慰,只是宫外不比宫内,鱼龙混杂,朕担心你在宫外待不习惯,且宫外也不如宫内安全。”
“请皇上放心,神木堂在天子脚下,我待在神木堂内,岂有人敢放肆。”
“你当真想去”
“青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实是突奇想。
“你想去便去,也省得林堂主隔三差五便想往宫里跑,何时想回宫了,随时回来。”
得了应允,陈青欢大喜,巴不得现在就跑回去收拾行李,“多谢皇上恩典那青欢告退。”
说完,见皇上点了点头,她迅离开的步伐都轻快许多,走前忍不住又看了冯慕寻几眼,对方看起来竟然真的毫不在意她,难不成她已经不记恨自己教训她的事了
延西辞不多说废话,目送陈青欢离开,片刻后殿内又只剩下三人,事情并没有往想象中的方向展,大家各自松一口气。
皇帝已经无话要对冯丞相说,于是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他现在等的是答复。
谁也不知道冯丞相此时的内心有多寒凉,皇帝面对他口中棋子时的表现,毫无破绽可言,不知道他对他们这些大臣时,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看起来皇帝给了他两个选择,但实际都是一条死路,只有早死晚死的分别而已,他方才离宫时,皇帝看他的眼神就和看陈青欢的眼神是一样的。
冯丞相与冯慕寻已经出了皇宫很远,却还没太缓过来。
“爹,你就听从皇上的吩咐,推举伦哥哥做太子吧。”
冯慕寻软糯的劝说道,丝毫没看出她爹的烦恼。
冯丞相狠狠瞪了她一眼,忽然高高的举起手,作势要扇她巴掌,冯慕寻吓得连忙用手挡住自己脸,惊恐万状。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情是不是嫌我们冯府日子过得逸了想我们早点灭门我就不应该听信于你,去查那什么圣女”
他实在是气到极致,一口气骂完,头顶被怒气冲得疼痛,举起的手无力放下。
“爹”
冯慕寻尖声叫起来,“就算没有我,皇上也早就知道你与姨母勾结的事了,若不是我今日牵扯出此事,皇上也会治你的罪彼此坦诚了不是更好,皇上也给了我们更好的选择,只要我们冯家推举伦哥哥做太子,以后我们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皇帝承诺了她让她做延枭伦的皇后。
冯丞相气得浑身抖,心中除了愚蠢二字再想不出别的词形容她,“你,你说,你是如何知道圣女身份这件事的”
“女儿不小心听到的。”
冯慕寻皱眉嗔怪道,“爹,你不知道,女儿病了三天全是因为那个假圣女她趁着除夕夜无人,竟偷偷推我下水,我差点、差点就”
“我也不想做这样冒险的事的,可女儿实在气不过,我堂堂丞相府大小姐,竟然被一个假圣女随意欺辱,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说得咬牙切齿,一回想起陈青欢那张美貌的脸,恨不得用刀子在上面用力刻上几笔,不过只要她想到皇帝说的话,心中的怒火便消退大半,满心希望她跌入地狱的那天快点到来,好让自己使劲得意一回。
冯丞相不想验证她话里的真假,也无力给她讨回公道,事已至此,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生死由天。颓废的双眼望向空中,明明是晴空万里,但不知何时,这皇宫里已经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