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谁都没想到,当年强制被带出京城的李家小纨绔一回来,没多久就成亲了,而且女方还是出身小门小户,都没什么人知道。
也有一些消息灵通的,知道临川时家是当年被赶出京城时家的旁支。
但是这种议论声,谁都不敢提到明面上来说,李家长子如今是三司使,李尤的亲兄长,年纪轻轻,已经是一方指挥使了。虽说如今天下太平,陛下尊儒,重用文臣,但兵权毕竟摆在那里了,谁也不敢轻视。且李太傅是帝师,现在李崇敬回京,出任吏部尚书,皇上对李家的恩宠,真是羡煞旁人。
二月初八这日,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簪缨世家,有一家去一家。
李府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马车都停到了三条街开外去了。
李府门前挂着一溜排大红灯笼。
这倒是让来宾有些稀奇,没见过哪家成亲在大门外挂这么多红灯笼。
可等他们走进去,才现岂止是门口挂了一溜排大红灯笼啊,进府一路,游廊下,庭木上,全部都挂上了红灯笼。七八进院子,全部都挂满了一排一排的红灯笼。算下来,耗费的灯笼,何止千数
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一户人家成亲挂这么多灯笼的。
时锦已经换好了喜服,坐在二楼船舱内等候着。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喜婆连忙出去看情况。
没多一会儿,喜婆风一阵地跑了进来,喘着气笑道“姑娘,贵家兄长来了,还押着姑娘的嫁妆。”
兄长难道是时湛来了
时锦连忙站起身来,正准备出门,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脸上带着笑容,愣愣地看了穿着喜服的时锦一眼,才轻声道
“妹妹。”
真是时湛。
“哥”
时湛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鬓有些散乱,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可能是从临川一路急急赶往京城,没休息好的缘故。
时湛走进房里,房里的喜婆和婢女都连忙出去了。
剩下两兄妹在房中,气氛倒微微有些凝固起来,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湛看着穿着嫁衣的妹妹,欣喜,更多是自责和心疼。这么潦草地就成亲了,若是他不来,没有一个娘家人为她送嫁。
见时湛眼里闪着泪光,看得时锦也不由有些心酸。
“快坐下哥,你渴不渴”
时锦说着,准备提壶为他倒杯茶。
时湛连忙摆手,“别,妹妹,今儿你是新嫁娘,什么粗活都别做。”
时锦倒了杯茶,笑道“哪有这么多讲究。”
时湛接过时锦递过来的茶,看了时锦一眼,低下头。
其实也好,他能看出那李尤是真心喜欢妹妹的,家中太乱,早日成亲也是好事。
“母亲有话带给我吗”
见时湛不说话,时锦主动问道。
“有。母亲说,出嫁以后就是李家的媳妇了,万事要行得周全,和姑爷两个要有商有量的。她不能送你出嫁,但是嫁人是大喜事,要你不要伤怀。”
时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母亲还说,以后是别人家的人了,娘家的事,就不要管了。”
这席话,听得时锦掉下泪来。
时湛连忙手忙脚乱地找出一方绢子,递给时锦。
“妹妹,你别哭啊,不是有哥在吗我送你出嫁,也是一样的。”
时锦擦了擦眼泪,看着满脸焦急的时湛,自己这个哥哥,虽说不是很成气,到底是个好的。
时湛又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
“嫁妆我都带过来了,我已经派人到李府去说了,让他们那边多来点人抬嫁妆。就算不是从家里出嫁,也万不能叫你受委屈了。”
“嫂子什么时候生”
时锦问道。
“大概六月份吧。你嫂子还让我带来了添箱。卿儿那边,你也知道,已经和咱们家闹僵了,母亲悄悄派人去送了信,不知道会不会来。”
时锦道“路程遥远,来不来都没关系。”
“对了,二姐呢,有消息吗”
当日在那一堆女子中没看到时鸢,时锦就猜想,她可能半路逃走了。
时湛有些疑惑,“鸢儿不是进京来了吗你失踪后一日,我们才现你不见了,又不敢大肆找,怕李家这边知道,会有说法,找了两天都没消息,若不是李家这边送信过去,我们还不知道你来了京城了。”
失踪的事,时锦这会儿不想多说,她心里有了怀疑的人。
“我被绑到送京的马车里,二姐不在里面,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了今日再说吧。”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有人喝道“新郎来啦”
时湛站起身来,又看了妹妹一眼,“我去看看。”
时湛走出船舱,果然见岸上已经来了一队全部身穿大红袍的迎亲队仪。炮仗声中,前排的喜呐不停地吹着。一旁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几个李府的丫鬟,提着竹篮,朝他们抛洒着喜饼,干果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