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野是真佩服他啊,这人平时没个正经,但办事稳妥又可靠,殷时野心想这人大概是感觉到了他不对劲,毕竟这个时候的他就算不好大喜功,不在乎名利,也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是胜利后的欣喜和轻松他却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后的失而复得小心翼翼。“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看出他不对劲还是看出他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张努回答了后者,“王爷,你这身强体壮的,从脉相来看,您这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好,没什么问题,”
“至于梦魇嘛,都说梦由心生,我给你开一些凝神静心的药,”
梦由心生啊,张努想起刚刚殷时野梦魇时的状态,流汗,流泪,流血一副生死别离,痛不欲生的表情,这是有怎样的心事?做了怎样的梦才会这样痛不欲生,
“只是,我想不通,这整个太康都在为你的胜利高兴,为你的凯旋欢呼!还有什么能成为你的心病?王爷,都说心病难医,你若自己放不下,我也无能为力的。”
心病嘛,上辈子从他凯旋之后,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心病,
张努这人,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试探他在想什么吗,
上辈子殷时野不懂什么心机算计,勾心斗角,做什么事都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凯旋后满心欣喜,没有想过什么功高盖主谋权篡位,
哪怕被人算计,逼他娶了宦妻,他也只是独自消化心中不满,一气之下搬到了定安军校厂,想当初他和单纯的叶小果也差不离了,他能活下去都离不开他赤诚相待的那些人的保护。
那些人,哪些人,比如张努,比如叶果,比如定安军将士,比如慕仁惜等等……
殷时野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而现在他不需要想,就知道以后会生什么,而像张努他们这样对以后并无所知的人,对以后又是怎么看的?“我在想,以我现在的身份,再往上走就只有当皇帝了吧,”
“虽然我没有那个野心,但自古功高盖主,终归是遭人忌惮,有的是人猜忌,使绊子,对文臣那一套,我根本没招。”
他以前除了军事,也不会想别的,更不会和他讨论别的,但他现在想听听看,他们的看法,毕竟这人是不会害他的,说不定他们会是一个转折,一个不再让他一步一个脚印踏着前路而行的转折,他不要再一次见证死亡了。
张努觉得殷时野所有细腻的神经都奉献给了战场,在他看来殷时野根本想不到这些,毕竟他含辛茹苦征战沙场十年,每一次上战场都有可能有去无回,父亲还为护国而战死,他如此辛苦的十年如一日的守护着泰康,在殷时野看来,他身后身为泰康臣民的这些人,自然对他都是抱有敬仰和友善的。
现在他居然会想到会有人因为他的成就而眼红,会有人因为忌惮他而给他使绊子。
张努觉得殷时野那说不清楚的变化又清晰了一点点,他又故技重施答非所问,“王爷,我以前出去才买草药,听说过一个坊间怪谈,你想听听看吗?”
殷时野无奈,“我能说不想听吗?”
张努不以为然的笑道,“没关系,主要是我想说,”
张努姗姗然道:“有次啊,我出去采买草药,在一个小面摊上吃面时,听到旁边一桌的人说,这人呐?在生前若是对什么东西执念太深,那死后魂魄久久不能往生便化为鬼,而化为鬼魅之后,它们就必须去完成心中执念,放下过去,重新迎接新的开始,做到这三点他们才重新往生极乐轮回转世,不然就会魂飞魄散,消失于世间,”
“但是鬼魅对于常人来说形同于无,以它们的型态是完成不了执念的,所以它们必须有一个身体。然而根据他们执念的大小,也决定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殷时野听的云里雾里,这些坊间怪谈跟他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但是算了,他就是这么个没有正形的人,且等这厮说完。
“这执念平庸的,便会借助一些家禽小兽的身体来完成一些未完之事,叫借身,执念中等的便会借助一些刚死之人的尸体,叫借尸,而这执念强大者,并可以直接抢夺活人的身体留存于世,免受轮回之苦,叫夺舍。”
张努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明目张胆的观察殷时野的反应。
殷时野算是听出来了,这坊间怪,跟他说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没想到张努会相信这些坊间的怪力乱神,但是他殷时野现在不就是这怪力乱神的证明吗?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谁能证明他重生了?他自己,可证明他重生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告诉他们生过什么吗?然后多一些人痛苦,毕竟他不敢保证他能改变些什么,毕竟他能来到这里,就什么事都有可能生。
若事态真的只能像上辈子一样展,那么他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至于其余的人能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