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零总算理解濯为什么会既生气又无奈只能选择忍耐了。
他是希望尽可能大家都不要出事。
如果他表现得足够无害的话,那些人说不定就会轻视他,忽略他——怀着这样渺茫的期望而继续表现出乖巧的一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止,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他至今仍维持着这幅表象,不知道因为还在赌那微笑的可能性,或是因为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才不得不那么好欺负。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至少可以知道,他大概也是有怨气的。
“有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做个任性的孩子,不过每次想要生气的时候就不自主联想到紗千子点着我额头教训我的样子,悄悄告诉你,我可是从小到大一次体罚都没有哦~或者说,紗千子真该庆幸他们的儿子这么懂事,不然一定会被他们的溺爱宠坏的吧。啊!这一点你也应该反省一下。”
“已经在反省了。”
“哦……那就好。再抱紧点,有点冷。”
零没有回应他显得仿佛恢复了活泼的低语,只是将他身上的毛毯再次盖好,抱紧了那低头将拳头攥得紧紧的背后。
片刻后,传来了轻轻的牙齿摩擦声。
那声音不大,却依然清晰可闻,是真的忍不住流露出的怒气。
这个少年从不哀叹,一直独自忍耐到了现在。听到坚强的他第一次表现出「愤怒」的情绪,零却忍不住有点想哭,同时紧紧抱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
“……麻烦把刚才的事情忘掉,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濯并没有沉浸在那样的情绪中多久。
零也没有看时间,感觉上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
零是认为他大可以把自己忍耐的痛苦和怒气全部泄出来,就算是打扰到邻居也无所谓。但也许这就是紗千子和修一亲身影响下的成果,他的身体强行止住了任性的行为。要是原本的憋愤再加上如今的动摇,大脑恐怕会强制进入被支配的状态。
抬起头来的濯双眼有些湿润。或许是有沙子溜进了毯子中吧——看到濯重新振作起来的眼睛,零决定这件事就如此定性。
“没能看到你生气的样子已经很遗憾了,别的就没办法了。”
濯把不知何时滑落的毛毯拿开后,看向零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零。”
“怎么了?”
“你真可靠。”
“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这是我自己想做才做的,我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会被认为可靠的事情——当零这么想着的时候,濯好似小孩子一样,把她的双臂当作玩具,更准确的说是‘真正的毯子’那般,抓起来围在自己的脖颈上。
“再……”
“再?”
“再稍微、抱我一会儿。”
“……喔。”
她实在没办法拒绝这幅样子的濯,难得是撒娇实在是可爱。
零努力维持着平静,再次抱紧了比自己大上两圈的身体。
就算谁都不会知道也没关系,零自己能够明白就好了。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濯真的是可靠又温柔,非常非常非常适合一起生活的伴侣——零怀着这样的想法,轻柔地用下巴给他摸摸头。
濯这时也像是轻松了很多,以放松下来的表情仰头看着零。
只不过,他心里可能还有挂念或是不安,因此表情并没有开朗起来,或者说反而有些不安。
“……小哑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