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姜云韶的目光瞟过来,回她:“是避子丸。”
“嗯。”
她知道的,偶尔也能撞见他吃此物,只是她向来不问。
女人服用的汤药倒是很多,男子用的很少见,她心里好奇,忍不住问:“这和女子服用的有区别么?”
女子喝的,多为红花和浣花草一类的凉药,服用多了,对女子身体并不好。
男子用药更为稀少,却不是没有,这药丸里,主要是雷公藤和蛇床子。
雷公藤还有一个名字,叫断肠草。
蛇床子,温补兴阳,是春药里的一味。
一耗一补,两者中调,其实也是伤体,能用这药的,对自己都是心狠的人。
“可能味道略好些?”
他微微一笑,捻起一粒在指尖,在她面前抛起来,居然像少年人一样,把药丸当糖豆一般扔入嘴中,在齿尖咯嘣咬碎,咽下,“甜。”
姜云韶偏首看着他,略奇妙的皱了皱眉心。
他把人推倒在枕褥间:“我把明日的药也用了,少不得把明日的好处也占了。”
第二日姜云韶没能起得床来。
蓝表叔在家总是厮混,孙先生已然收拾行囊回了故乡,天气一日日转冷,蓝表叔这日又邀着孟星河出去喝酒。
去的却是新地方,庭院华丽,龟奴虔婆人也和气,穿着装扮略体面,不是寻常人能消遣的地方。
却只有蓝可俊和孟星河两人,还有一个陪酒的妓子,是月奴。
样子瞧着有些眼熟,锦袖花裙,衣裳、首饰、妆容都是仿照的,昔日骨子里那一点神韵,偏偏荡然无存。
孟星河瞧着月奴,问蓝可俊:“表叔这是什么意思?”
“上回去丹桂街,不见月奴,后来才知道她换了地方。”
蓝可俊笑道,“想当初你两人情浓意恰,后来劳燕分飞,还觉得可惜,我就动了撮合的念头。”
孟星河冷笑一声,起身抖抖衣袍,抬脚就往外走。
“大哥儿。”
蓝可俊也站起来,喊住他。
蓝可俊把月奴挥退下去,笑道:“我瞧着大哥儿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是不是觉得这月奴模样有些不一样?月奴对侄儿一往情深,若是我对月奴说,当初大哥儿梳笼她,是因为她跟亲妹子生的像,你想月奴是什么反应?再在丹桂街、这勾栏院里传出去”
“若是再往家里说,早前大哥儿就在外,照着自个妹子的模样蓄妓,啧啧啧王妙娘是私妓,那二小姐八成也是这个出身吧真是妙啊”
孟星河转身,冷眼黑如墨黪,盯着他,阴鸷得吓人:“你若敢把这事宣扬出去也不过闹个鱼死网破”
“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何必要动气”
蓝可俊笑眯眯的,“只要大哥儿许了好处,我自然守口如瓶,做梦也把嘴闭得紧紧的。都是男人嘛,我懂,食色性也”
孟星河冷声问:“表叔想如何?”
“那两条标船,归我所有。”
“那两条船有大用处。”
孟星河咬牙,“我把当铺和生药铺给你。”
“我只要标船。”
蓝可俊势在必得,“我也知道,那两条船有大用处。”
孟星河复在椅上坐下,垂眼不语,片刻之后,终是黯然点头:“好,我把船让给表叔,只是表叔说守口如瓶,我如何能信得过?”
“我领着标船出去,先把妻女都押在你手里,赚了两笔银子,再带着家人离开江都,如何?”
孟星河果真去了一趟牙行,悄悄将两条标船都转在蓝可俊名下。
蓝可俊交代了田氏一番话,又带着平贵去了瓜洲,再次运粮北上,他心中也有抱负,男人都有雄心壮志,缺的是机缘和眼力。
如今施家在江都只剩生药铺和当铺两间铺子,连账房先生都不在,孟星河算是彻底清闲下来。
他把顺儿遣去了金陵。
“金陵新买了一座宅子,也要有人去打理,先把顺儿遣过去,把诸事安顿好。”
他对姜云韶道,“等明年开春,我们搬到金陵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