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她提过之后,饮食之中果然没再加助眠的药物,身体恢复得很快,只是下人们依旧把她看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放她出门,到底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姑娘今天想吃什么”
阿念笑盈盈地问道,“奴婢吩咐厨房去做。”
“我要藕、栗子、糍粑和粥。”
文晚晚思忖在吩咐道。
阿念答应了一声,很快下去安排,等刘大夫诊了脉重又改了药方之后,饭菜也端来了,文晚晚低眼一看,一碗藕圆子,一碗烧的栗子鸡,几片红糖糍粑,还有一碗莲子百合粥。
她会意一笑,看向阿念道“阿念,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想请南先生出来说说话。”
南先生阿念满心疑惑地走了,文晚晚也没动筷子,只坐在案前安静地等着,许久,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你怎么猜到是我”
果然是他。文晚晚站起身来,道“本来我还只是猜测,看见这餐饭才能确定,为什么要这么做,二叔”
门帘一动,叶景濂迈步走了进来,语声疏淡“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千灵山茶树谷,叶景濂别业。
叶淮站在大门外的高地上,神色冷肃地观察着四周的山势。
林嬷嬷已经交代,她是受叶景濂指使,偷听到叶淮的病情,又暗中使力把春杏送到文晚晚身边伺候,那天在汇珍斋生的事,她也是奉叶景濂的命令去拖住高恕。
只是等他带兵赶到叶景濂长住的茶树谷时,早已经人去楼空。
叶淮心中懊恼万分,当初他在千灵山与叶景濂相处时,就隐隐觉得不安,可他并没有往这上面想,都是他太大意,竟害了她。
高恕急急走来,行礼说道“王爷,各处都搜过了,没有密道暗室,也没现往来的书札笔记。”
“把看门的带上来”
叶淮吩咐道。
看门的老翁很快被带上来,战战兢兢地说道“五天前侯爷带着常用的人下山了,只留下老奴看门,侯爷还说如果王爷来了,就让老奴跟王爷说一声,不必找他。”
山口驻扎的军将忙道“十月初一一大早,末将亲眼看见侯爷出山,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却是善县的方向,那里如今被洞夷攻占,叶景濂的母亲,就是洞夷人。高恕小声说道“难道,是去洞夷”
叶淮眯了眯丹凤眼,许久,断然说道“不,安排下去,即刻封锁千灵山,不许进不许出,山中营寨除岗哨外所有人手,按照各自的警戒区域,立刻开始搜山”
一颗白玉琢成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形成合围之势,叶景濂抬眼看向文晚晚,微微一笑。
文晚晚看了一眼,干脆地放下手里的黑棋,道“我输了。”
“再来一盘”
叶景濂道。
“不了。”
文晚晚站起身来,拢了拢披风的领口,“我的性子其实并不耐烦这样步步为营的游戏。”
“跟二郎一样,他也不耐烦下棋。”
叶景濂一颗颗拈起棋子放进棋子盒中,若有所思地说道。
“二叔,他这些天怎么样”
文晚晚忍不住问道。
“不大好。”
叶景濂将手中的棋子丢进去,出低微的叮咚声,“他赶到后跟着跳下去找你,没找到就大雷霆,下令处死所有在场的内卫和禁卫军,就连那天配合进攻千灵山的两支淮北军也杀得片甲不留,如今朝野都在说他太过残暴,不是明主,据说原本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投靠淮南的州县,听说这事后也都改了主意。”
文晚晚觉得喉头哽住了,许久才道“他找到我留下的信了吗”
“找到了。”
叶景濂把玩着一颗棋子,低声道,“不过当天他就吐血昏迷。”
文晚晚低呼一声,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
叶景濂抬头看她一眼,道“你放心,他已经醒了,正在到处找你,还下了镇南王谕,认你是镇南王妃。”
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她根本也不在意。文晚晚急急说道“他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不清楚,”
叶景濂摇摇头,“这阵子风声太紧,到处都在找你,我一直没出去过。”
他不准备再说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文姑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猜到是我的”
文晚晚觉得嗓子里堵得厉害,很想大哭一场,又恨不得立刻扑进叶淮怀里,拥着他吻着他,告诉他不用担心,她和孩子都好,可是,叶景濂的模样,分明是不准备送她回去的。
她抬手抹掉了眼泪,涩着声音说道“阿念她们都叫我姑娘,就是知道我没成亲,她们也不肯说是谁救了我,从这两点我猜,我们应该认识。阿念一直拦着不让我出门,这些天也没人管我要什么标记或者让我写信,我想你应该根本不准备把我还活着的事传出去,也就是说,你很清楚我的事,却不准备用我来跟镇南王府和皇帝换取什么,就我认识的人中,会这么做的,只有二叔。”
叶景濂皱了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二叔跟各方都有关系,却又不属于任何一方,”
文晚晚道,“处境尴尬,难免行事就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