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同从前一样,住在西暖阁。”
魏向晚看着她似笑非笑,“方才饶老夫人来过,公主有些失落,我便许她去库房里挑两件喜欢的摆上。”
后宫里的女人是敌非友,一点说话的先后顺序就能吊出人的态度。
宋含珠暗恨自己心急,先露了破绽,立即找补说,“臣妾就说皇后娘娘定不会让大公主受委屈的。”
“饶老夫人进宫为何?”
亓肇问魏向晚。
“大公主身边的人要换,我便想着让饶家选一二个替补上来,同宫里伺候的人一起。”
魏向晚慢声细气解释。
“大公主现在身边的人就是饶家选来的,小门小户调教出来的目光短浅,不知所谓。”
亓肇皱眉,“你只管选你觉得好的,不用考虑饶家。”
大公主进殿,魏向晚也就按下和他争辩的话头。大公主其实也没见过几次父皇,襁褓中不懂事便算了,等到会认人喊人了,饶青云往往也就是把她叫来行个礼,又让送走了。
饶青云过世后,亓肇觉得她年幼失母懵懂可怜,嘱咐照顾要精心,却不忍多看,以免伤心。
大公主上前行礼,亓肇开口就说让她在长乐宫听话,听母后的话,不要胡闹。大公主懵懵懂懂,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被换走,就央求父皇不要让她们走,她会听话。
然后亓肇就板着脸呵斥,“伺候你的那些人不好,乱说话影响你和母后的关系,给你另换了人来,是为了你好。”
大公主哪听得到这些,立即哇哇大哭,“我没有母后了,母后已经死了,我不要新的母后。”
还把手里攥着的凤穿牡丹玉佩扔在地上,这是她刚才在库房里精挑细选的,现在也不要了。
亓肇从来没有应付过哭闹的小孩,手足无措,想要板着脸威逼她不要哭闹,但是两岁多的小女娃还没有把尊君刻在骨子里,你凶你的,我继续哭我的。
场面一时非常滑稽。
魏向晚微不可及的叹气,起身搂住哭闹的大公主,对亓肇说,“小孩哭闹再所难免,一时不能平息,还请陛下海涵。”
亓肇对大公主失望道,“你母后在时你并不是这般不懂事。”
魏向晚将公主的耳朵捂上,“贵妃,服侍陛下移驾。”
这就是送客了。
瞧瞧他说的什么话?不管是要求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听话,还是在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面前说你不如你母亲在时听话,都是刀戳软肉。
现在是庆幸孩子还小,忘性大,不然一辈子都和这个爹和解不了。
亓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宋含珠紧跟着出去,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魏向晚低声哄着哭闹的大公主,仿佛她亲生的一样。
真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孩子把自己的丈夫推至门外?
就算是为了好名声,这也太过了。
宋含珠收回眼神,心里对魏向晚的评估又上了一个档次,还得多观察。
小孩哭累了就要睡觉,魏向晚让小满把她抱到西暖阁去睡觉,“醒来后谁也不准再说今日的事,只哄着公主玩。”
陛下大婚后第一次来长乐宫就这么不欢而散,长乐宫的宫人都有点低落。这宫里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没得体面,他们这些皇后宫里的人也没得气焰。
魏向晚心态良好,她笑着对谷雨说,“陛下晾了我一个月,我怎么也要晾他一个月才算公平。”
“那陛下再来,娘娘也不准备留他?”
谷雨问。
“吃饭闲聊都可以,留宿免谈。”
“当然,就算我想要陛下留宿,旁人也不肯呢。”
杜玉珍知道宋含珠领陛下去长乐宫就破口大骂,“她是皇后养的狗吗?这么忠心,要把陛下往她那领,期盼着皇后吃饱了赏她一根肉骨头舔舔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