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被颜青拎着衣领,提出了门槛。
“大哥”
颜乔乔可怜兮兮。
颜青把她揪到赤霞株下面,回身指了指胆战心惊跟出来的孟安晴,瞪眼命令道“孟安晴你给我缩回去,地上的信,一封一封捡起来读,大声读,读到我回来为止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有本事你就从信里面寻出蛛丝马迹来自证清白”
“哦哦,好的”
孟安晴遇到颜青,便是鹌鹑中的鹌鹑,被他一指,立刻缩着脖子退回屋里依言照做。
颜乔乔眨了眨眼睛。
颜青垂眸斜她,冷笑扬声“你且好生琢磨琢磨,见到少皇殿下该如何狡辩连孟安晴都能看出你这点心思,你还指望旁人不知”
说话时,青袖一晃,湖光锦中掉出一枚寸把长的暗金色带翅虫子,落至他掌心。
他拆掉捆住虫翼的奇异丝线,手一扬,虫子划过一道暗金弧线,掠入满树赤霞花枝。
颜乔乔“”
她看向颜青,颜青却不与她对视,摇头晃脑地移走视线,揪着她踏过庭院,出了院门。
在鹅卵石山道上行出一段,颜乔乔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忍不住开口问道“哥,方才那金蟑螂”
颜青一听便咧唇笑开,竖起拇指“小妹当真是好眼神”
颜乔乔“”
颜青夸人,准没好事。
只见他弯起眉眼,凑近了些,压低声线告诉她“那是我摸了南越一个巫王老巢缴获的战利品,稀罕着呢人家叫金蝉蛊,瞎子都不能把它认成蟑螂”
颜乔乔沉下唇角,面无表情“干什么用的”
“是个耳朵。”
颜青总算记得松开了她的后脖领,回眸瞥了眼她的庭院,哼笑道,“且听听无人在旁时,孟安晴是如何老老实实读那些信呗省得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颜乔乔目露惊诧“耳朵”
颜青笑容得意“金蝉振翼会仿拟周遭的动静,回头喂入蛊饲,它便能自己记录的响动悉数还原,如此,待你我回来时,便能听见孟安晴此刻是个什么动静读那些信,必定情绪上头,不怕露不出马脚厉害吧,我缴来的神奇宝贝”
如此奇物,颜乔乔从前竟然不曾听说。
她惊奇地问“为何从未有人用它来传讯”
说起这个,颜青立刻显出些牙疼心疼的表情“因为八辈子拿不到一只,并且用一次就死南越巫王们花几十年就只养得出一只蝉,扔树洞里,听什么巫祖神谕。这只蝉子被我缴了,用了,倒是它的荣幸”
颜乔乔不解道“大哥,难道你已事先猜到孟安晴的事情可能有古怪,所以特地带了金蝉来窃听吗”
如此神机妙算,可不是颜青该有的脑子啊
颜青垂下眼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睨着她,拖声拖气地叹息“本是为你带的阿爹他想听听你声音,确定你安然无恙”
颜乔乔愣怔片刻,回过味时,眼眶忽然便泛起了热浪,鼻间酸涩难当。
离家多年,亲人的音容笑貌可不是只在梦里
她隐约记起,前世颜青也曾提过一句,叫她想想有什么话要对阿爹说,可惜她只一味摇头,说很快就会随韩峥一道回青州。颜青见她如此,也就叹息作罢,未往下讲。
如今想想,阿爹该有多失望。
她掩饰地望向阳光刺目的天空,把泪眨了回去,瓮着声,闷闷道“那你就这么把蝉给用了。”
“也不能放任你身旁藏着祸害。”
颜青轻飘飘说。……
“也不能放任你身旁藏着祸害。”
颜青轻飘飘说。
颜乔乔抿抿唇,道“大哥仍然坚信是阿晴吗我知道证据确凿,但方才你也看到了,她的表现委实不太像。若是装的,这么多年不露破绽,未免也太过可怕。”
颜乔乔只是多留一个心眼,给了孟安晴分辩解释的机会,且决定深入调查并非全然就信了孟安晴无辜。
颜青难得地沉默片刻,双手往袖中一揣,仰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倒希望是她”
颜乔乔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孟安晴,颜青这一趟只需拿下她,便能消除掉颜乔乔身边的隐患。查到颜文溪有问题之后,颜青这已是快马加鞭直往京中而来,就生怕有个闪失。
“所有证据全都对得上。”
她叹息道,“倘若不是她的话,这么熟悉青州、熟悉我的一举一动、还能将所有线索引向孟安晴,那可当真是藏在我身边的影子了比阿晴本人有鬼更可怕。”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寒。
虽然她认为前世青州之变的背后必定藏着庞大的阴影,但那种感受,终究不及“影子就在身边”
令人毛骨悚然。
“若当真不是她,那我此次便带你回青州,放眼皮底下看着。”
颜青无所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