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平时应该多笑笑。你是不知道照片挂上去后,一天有多少阿姨过来打听你的消息。什么在哪个老师班,有没有去补习机构就算了,连漂亮小姑娘多大了,有没有对象这种鬼话都问的出来。”
“问问问,烦死了!”
明明照片挂上去前,还有些路过上班的姐姐看常青长相俊秀,有事没事跟他打情骂俏,寻些方便问“小哥面上能不能多加勺浇头”
。现在知道弟弟是不学无术的那个,谈话间的语气也多了点揶揄。
直到最近,一位新的客人出现,夏常青的处境才有所缓和。
“还好还有别人能看到我的努力,我跟你说过吧,离咱们店不远开了一家4S维修店,那个老板陈哥常来店里吃饭,北方人、可
豪爽,脖子上那个金链子看着可夸张了。()”
“?()_[(()”
这话一出就得到了夏常青的极度认同,他本来就有当老板的梦,不然也不会被几个朋友骗去大钱。
现在,少年兴高采烈复述陈老板的发言,夏茯几乎能透过手机看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
“陈大哥说了,他初中毕业就在社会闯荡,一步步从老师嘴里的差生,混成了毕业聚会上最体面的那个,手下有财经专业本科生给他当会计小妹,就给那些书呆子发工资!”
“相逢即是缘,如果感兴趣我也可以跟着他干,先当个学徒,后面有资本了经营他的连锁店,或者单开都行!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发工资呢。爸妈也夸我灵光,得到了贵人的赏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读书没有用?
那我用高考改变命运,挣扎逃出县城,远离辍学当年轻妈妈的生活算什么?
给我发工资?
为什么不学无术、不劳而获的你总能理所当然说出大话?满不在乎贬低我的努力,还能得到家人的认同、支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弟弟能找到正经实习是件好事,作为姐姐的她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可夏茯却觉得夏常青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她,让她的心抽搐、发出尖叫。
他万一真的成老板呢?万一真的过的比自己好呢?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总是他?
不不不、我是不会输的,我绝对要出人头地,更加光鲜亮丽地活着。
明明夏常青是在痴人说梦而已,明明人生不是为了和某人攀比而存在,但夏茯就是为弟弟的“好运气”
感到恐惧,那些灰暗的想法紧紧缠绕着她,如毒蛇吐信嘶嘶不止。
他们无法共患难、也不会福同享,只会像子宫里的胎儿,互相争夺互相撕扯,却又因为血缘的存在,亲密不可分割。
这时候她只能切掉软件,看看方景澄的转账记录来安慰自己,想象早日摆脱名为“家”
的子宫的未来。
两个月不到,方景澄以各种理由塞来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已有十万余元。室友们聊恋爱话题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男孩的喜欢可以用钱和时间两个方面衡量。那青年毫无疑问付出了许多。
可这含糊的关系真的能被成为喜欢么?
她从没体会被父母爱的感觉,最多的体验不过是被当成养老的工具。她在日常生活里也是这样做的,勤勤恳恳打工,用知识或者体力劳动换得立足的根本。
不过是好用的工具……
夏茯躺在黑暗中,隔着棉白的T恤抚摸身体,清晰地感受自己的存在,以及和对方的不同。
商厦休息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青年的脖颈不像她这般纤细,抬头时能看到凸出的筋脉,以及滑动的喉结,胸膛也更为宽阔,他只在大家能看到的地方纹了纹身,藏在衣服下的地方其实白净又光洁,呈现出水果糖般漂亮的粉色。
他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却有着不可否认的魅力。
而这贫乏又瘦弱的身体,会是她换到钱的原因么?这些事情细想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头疼。
她只能迫切地期望数模比赛早日到来,等到结束,说不定就能为僵持不下的关系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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