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因为什么”
,千帆举起她那只戴着镯子的手,语带讥讽地问道,“因为他慕傲山尊贵无比的嫡长子身份?因为你认定他就是实至名归的继承人?是以你便迫不及待地另攀高枝了对么?”
此言一出,倾雪只感到无比屈辱,她摇着头含泪问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此等肤浅之人么?莫非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相信?”
见她落泪千帆着实有些不忍,放低了声调缓缓地说道:“那为何心蓝患病之时,你不听我的嘱咐找水寒霜商议,而非要舍近求远地去劳烦我大哥呢?”
听到此处,倾雪气得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质问道:“去找水寒霜?让她趁机继续加害心蓝表姐么,表姐之所以会有今日还不是拜她所赐!”
“你这般言之凿凿,难道是有什么真凭实据?”
“要是那日凌晨,你亲眼见到心蓝表姐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倾雪缓缓摇头道。“怕是有所误会也未可知。”
倾雪闻言觉得他无非是在避重就轻,便不留情面地说道:“你的枕边人分明就是一个机关算尽,不择手段的毒妇,这么多年与她朝夕相处的你难道都视而不见的么,请问二爷你到底是眼盲还是心盲啊?”
千帆被倾雪这般尖酸的语气给一下子震住了,颓然地坐到了凳子上沉默不语,心神恍惚。倾雪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说得有些过了,不禁懊恼地说道:“你要自欺欺人,原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是你的结妻子,而我和表姐于你而言,或许根本就一文不名。”
说到此处,她忽觉既心酸又委屈,只想立即离开,千帆见她要走,才醒过神来想要伸手去拉她,却没她的脚步快,于是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像他此刻的心一般怅然若失。望着倾雪的背影他口中喃喃道:“你又怎会一文不名呢,你分明是我最在意之人。”
正在这时,紫梦缓步走进亭内,轻声问他:“姐夫,你可要留下陪姐姐一同用膳,我让厨房去准备你喜爱的菜色。”
“不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心蓝。”
说罢他便一脸失落地走了。
接下来两日,千帆像在跟自己置气一般闷闷不乐,对谁都是爱答不理,少言寡语。他想去见倾雪,可又怕她还未涣若冰消,于是乎近乡情怯,反倒望而却步了。这日夜间,倾雪斜倚床头正在思绪纷纷,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紫梦的呼唤也随之响起:“倾雪,你睡下了么?”
“还不曾睡,你进来吧。”
紫梦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倾雪关切地问道:“这么晚还不睡,你一定是跟我一样,也在为姐姐的事烦心吧?”
倾雪默默点了点头,见紫梦怔怔地坐在床边,便忙将她拉进了被窝里,这时,从她袖中掉落了一个香袋,倾雪随手拿了起来,边看边赞叹道:“做工如此精致的香袋,是预备送给何人的呀?”
紫梦听了却只是低头不语。“你之前说过要以身犯险”
,倾雪若有所思地问道,“如今是否已有详细的复仇大计了?”
“计谋便是我必须嫁给姐夫,如此才可接近水寒霜,让她彻底放下戒心。”
紫梦将香袋紧紧拽在手心里,坚定地说道。“这个香袋是你做给表姐夫的?不过他对你似乎……”
倾雪正犹豫着该如何措辞才好,谁知紫梦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明白,姐夫心里面的人是你,因此我需要你帮我达成心愿。”
此言一出,倾雪顿时心乱如麻:尽管不久前她与千帆有过针锋相对的争执,但那只是一时的不快而已,凭他俩的相知相许,不久定会和好如初。可紫梦是她最亲最爱的家人,自小与她感情甚笃,如今开了口有求于她,她又岂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事情怎会展到如此地步?
“倾雪,你自小就与我和姐姐极为要好,妈和姐姐也是一向心疼你多过于我,说来可笑,我那时也吃过你的醋,但从未嫉妒过你”
,紫梦看着她坦诚地说道,“即便是如今,姐夫的眼里心里只有你,我也并不介意。凭你的品貌才学和质朴纯良,无愧于赢得众人对你的喜爱。”
倾雪听了有些愧疚地轻声说道:“你未免太抬举我了!我根本做不到毫无私欲,因为,我的心里眼里也只有千帆,再说若然是我……”
“你想说若然是你嫁给姐夫,照样也可以替姐姐报仇是么?”
“是。”
“以你的心高气傲,要你日日对着水寒霜虚与委蛇,做小伏低,你是否做得到?要你为了姐夫痴心不改,凡事只顾虑他的感受,将自己的好恶忽略不计,你是否做得到?而我做得到,为了他,我可以无视我自己,忘却我自己,只要他欢喜,我就会欢喜。”
紫梦一气呵成地说道,看来早就有备而来。可倾雪并未想到这一层,只觉心中万般触动:在意一个人可以在意到无视自己,忘却自己,这是得有多么痴心,多么执迷啊,自己可能永远都达不到如此境界。
“那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千帆有了别样的情愫呢?”
倾雪蹙眉轻声问道。“两年前初见他的那一刻,我便知晓自己没得救了,自此以后,他那张俊俏的脸庞便时常出现在我梦里,让我的眼里心里再也无法容纳其他男子。即便他只是一个触不可及的幻影,我也甘愿抱着这幻影虚度年华”
,紫梦含泪深情地诉说着,“直至机缘巧合之下,我俩来到桃花山庄,每次他一踏足兰絮阁,我便像丢了魂似的,一味痴痴地盯着他瞧,觉得怎么瞧都瞧不够。倾雪,我是不是很傻?”
听到此处,倾雪的脸上不禁亦挂满了泪水,她一直不知,原来紫梦竟是这般卑微地钟情着千帆,可转念一想又不放心地问道:“如此说来,你想嫁给千帆的目的,倒更像是让自己如愿以偿,而不是所谓的以身犯险吧?”
“我认为此事可以两全,既能替姐姐报仇,又能成全我自己的情意,你当我冥顽不灵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总之今生我非他不嫁!而我冷眼旁观,觉得你与他或许只适合风花雪月,未必适合执手相伴。倾雪,为了姐姐为了我,你能不能就此放手?”
紫梦软硬兼施地恳求道。倾雪想了一想之后,便闭上双眼沉痛地说道:“好,我放手,不日我便离开这里,此生再不会见他。”
“但你就这么不辞而别,姐夫他必定放不下你,定会想方设法去找你,那到时……”
紫梦顾虑重重地说道。“紫梦,莫再说了,我会让他死心的……你让我独自静一静。”
倾雪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我就不叨扰你了,你也莫太伤神,尽早歇息保重身子。”
紫梦说罢便起身离去了。倾雪躺在那儿早已泣不成声,心痛万分。
翌日,水寒霜居然也少有的来看望心蓝了,她拉着呆呆傻傻的心蓝,说了一通深感惋惜的话语,又故作心痛地洒了几滴眼泪。倾雪是半刻也不想与她共处一室,见到她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自己就忍不住嗤之以鼻。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留下紫梦一人应付于她。看来紫梦说得委实不错,自己是如此不善伪装,要自己日日对着这种人笑脸相迎,简直难如登天!倾雪郁郁不快地回到自己寝室,坐在了书桌前,一眼又看见傲山写给她的书信,信中傲山大书特书对她如何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她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千帆从没有写过这样的书信给她。千帆。。。。。。此时,她突然有了主意,打算措辞一封书信回给傲山,自然这信不会真的送出,它只需要摆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恰好能被千帆看到即可。然而,她提笔许久却只写下“傲山”
两字,之后便再也无从落笔,是啊,她的心中明明没有他,只有千帆,那些虚情假意的词藻,她究竟要怎样来编造。她不断回想起的,是与千帆在桃林的美妙邂逅,那份神交已久的默契……该如何是好,她已经应允紫梦会就此放手,可千帆却深深地根植于她的脑海之中,岂是说放就能放,想忘便能忘的呢。天,为何要让她做这般痛苦的抉择,为何要让她经历这么多的挫磨……想到此处,倾雪不禁将头埋进双臂中低声啜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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