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慎道。
“为什么要让粪桶跟泔水桶一模一样呢?”
辰远似是在问道。
“因为有人想让他觉得桶里装着的东西也一模一样。”
乌慎道。“可让人误以为桶里的是泔水又有什么用呢?”
乌慎接着又像是在问着谁。
“自然是希望整蛊到什么人,就像朋友间玩闹时用酒来代替白水,整蛊到渴急的人,他们没来得及闻便一口喝了下去。”
辰远答道。
“可什么人会吃泔水呢?要知道就算是乞丐也要得到两个剩馒头的。”
乌慎又问道。
“除非这人连乞丐都不如,竟连馒头都要不到。”
辰远答道。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
乌慎问道。
“是啊,不可能有。所以要制造一个。”
辰远道。
“哦?这如何制造?”
乌慎问道。
“先他得自愿,主动去吃的。”
辰远道。
“那是自然,若把刀剑架在脖子上教他吃,那还有什么意思。”
乌慎点点头,又噗笑出来:“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要他用别的办法死,岂非是已然抓住了老鼠,却非给嘴上抹毒药。”
“是啊,毒药向来都是老鼠自己吃的。”
辰远接着道:“一个人如何会主动吃泔水呢?”
接着自问自答:“除非他已然饿极了,又再也找不到任何吃食。这时若有一桶泔水在他眼前,生存的本能会使他去吃的。”
“不错,能再活一阵阵谁也不想马上就死的。”
乌慎捋着胡子点头:“无非是别人的剩饭剩菜而已,快饿死的人顾不得脏的,心里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顿了顿又道:“所以现今的公子哥大小姐,掉在盘外自家餐桌上的吃不得,别人手递给他的不吃,甚至吃饭间谁说两个屎尿屁之类的字眼也吃不下了,大抵都是没挨饿的缘故。”
“倒是,若他们似白伟般饿个三五,馒头掉在茅坑外的上也会捡起来吃掉的,顶多拍一拍吹一吹。”
辰远很是赞同。
“他固然会吃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怎么能令他那么饿呢?一来他有家,家业还不小。二来他有钱,钱也不少。三来镇子上总归有熟人或与白家交好的人,他们总不至看着白伟饿死。”
乌慎又在问,像是很伤脑筋的样子。
“所以便要挨个解决这几个麻烦。有家,那便让他无家好了,所以才有了白家被灭门的安排。有钱?他会没有的。只要他好赌,这一点都不用安排。熟人?赌鬼会有真朋友?以他的为人会有朋友?与他家长辈交好的家族倒是能看在老人面上管他一二,那便让这些人再也不想管他。借钱给他的人和让他拿老婆抵债的人都是你安排的,没有哪个赌鬼会不要白白送上门的银子和女人,尤其这个赌鬼也曾是个猎户,同行之间是总有仇恨的,不论赤裸裸的明摆着还是藏着掖着。”
辰远慢慢的讲述着,似是在给将熟睡的孩子讲故事一般。“没有了这些阻碍,便能牵着他的鼻子走了。谁来牵他的鼻子呢?白伟虽没有武功,草芥般的人,可却是个泼皮,谁人能让泼皮心服口服去相信呢?一般人做不到。人做不到,那么神仙呢,神仙总该能做到。”
辰远抬起了头,笑着看看乌慎:“你说是么?老神仙。”
乌慎长出一口气,捏着胡子摇摇头:“真是不想让你死啊!知音难觅啊!”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闭上了眼,“你竟能从引你疑窦的一模一样的红桶追查至此,世上再绝无第二人了。”
“不止是桶,我进山转悠了一日,现许多尸体,死的不久,跟白家人消失的时间对得上,只不过竟全都是吊死在树上的。很大的树,吊着满满一树的人,像熟了的果子一般,看来他们约好了自缢嘞。”
辰远淡淡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散仙的轻功竟比我想象中还要了得,往返那里竟只一日便可。佩服!佩服”
乌慎说罢还拱拱手。
辰远不理会乌慎的夸赞,接着道:“人总是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他人折服。老神仙九局百文变万两的本事便是白伟这木偶身上的提线,你让他往东,他便决计不会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