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甚么?他儿子救过自己?雅悦看上去不过只比自己大几岁,有妻有子也不奇怪,但这个儿子年纪绝不会太大。一个毛孩子,说甚么救过自己,不免是大话诳语。
“我连你儿子是谁都不知道?!”
“被你们燕军的马踏死的!”
说到雅悦的伤心处,父亲不免激动起来,怒道。
“你也不比我大几岁,你儿子又怎么救得了我的命?”
书颜疑惑道。
“哼,你们九州说甚么仁信礼仪,忠君报国,不想公主却是最忘恩负义的!”
雅悦冷笑,道,“那年你被黄仗掳走,‘公主换中庭’,你就从来没想过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
书颜奇怪过,献恭也查过,但是没有结果。
“你以为黄仗大慈悲把你放回来了?!你以为朔方是正人君子不屑这种小手段?!”
雅悦怒道,“是我儿子现了你,他求我把你送回去的!”
“那时候我梦见一个男孩唤我‘妈妈’,”
书颜道,“那是你儿子?!”
书颜大惊,说得通,一切都说得通。
有个男孩唤自己妈妈,而自己被灌下了迷魂汤,一度以为只是梦,缘来不是梦,是真的有个男孩子,在唤自己妈妈。
妈妈在匈人语里,是母亲。
“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小海螺了。”
雅悦仿佛认了命一般,自嘲道,“对,他唤你妈妈。”
雅悦说罢盯着书颜,仿佛能从书颜的眼中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
“小海螺?”
在北疆,海螺及其珍贵,匈人女子会把出自燕支山的上等胭脂封在海螺里。
“我儿子。”
雅悦回忆道,“乳名小海螺,还没有取正名。”
匈人的规矩,没有马背高的孩子是不能有名字的。
“他母亲呢?”
书颜暗语道,雅悦的儿子为甚么会叫自己妈妈?
“难产死了。”
雅悦躺下,似乎丝毫不怕书颜会偷袭,会又用绳圈套住自己;他坚定又从容,开始叙述起来。
“从前草原上有一个贫苦的部落,部落里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有一天这个部落被匈人征服了,男人都被杀死了,那姑娘也被迫成匈人的妻子。”
“但是,她又很幸运,她和成为她丈夫的匈人一见倾心,二人一直以为会美满一辈子,直到她难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