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逛逛,就不劳烦状元郎了。”
恒通看着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忽然有些苦涩:“金榜题名不过往事,世人谓我状元郎,或是讨好奉承,或是暗妒不平,皆是心有所图,某姑且听之,然内心忐忑,如临深渊。”
他顿了一下:“我与翠庭兄还算有些交情,也在老师门下修习过一些时日,徐小姐若是不弃,可唤我长卿。”
翠庭是夏青的字。
虽然那日花会恒通确实点了她两次,不过也可能只是无心之举,她和徐当仁开口闭口状元郎,他不喜欢被这样叫的话,属实不是很尊重人。
徐不让默念家训,收了散的心神正视他:“恒长卿兄。”
听到这古怪的称呼,恒通无奈笑笑:“这片地方我还是熟悉的,你去哪我带你去吧。”
第二次提起带路,并不是商量的的语气。
“说了我只是随便逛逛。”
徐不让手背抵着自己的脑门,有些焦躁。就像知道她心中烧着无名火一般,一滴水落在她头顶。
“下雨了……”
这下她想去哪都不能去了。
街上有人急忙奔跑起来,也有带了雨具的,不慌不忙地走在雨中,更多是站在屋檐下避雨的。
这雨还越下越大,虽然行军途中她也没少淋雨,但左右无事,等等也无妨。
他们躲雨的地方是家米店,雨天没什么生意,掌柜在柜台后面算着账,徐不让在店里四处看,小二见她穿得富贵,殷勤地跟在后面。
“今年这米价怎么那么高。”
她转了一圈,皱着眉问。
恒通不知道这堆米有什么意思,只在门口看着她:“去年也算小丰年,这价格并不算贵啊。”
“这位公子说得对,咱们这店您别看不大,这货的成色摆在这呢,就拿这个苏北香稻米来说,虽然是去年的米,但保存得好,口感软糯有嚼劲,城里多少老爷太太除了这种别的都不吃。”
他又指着另外一种:“这是岭南油粘米,油性十足,您看这色泽,多好啊……”
“我知道你成色好,贵。”
徐不让拍拍手:“你这一斗就要五十钱,若是一个五口之家的六品官,每月月奉都要占去五分之一,更别算别的吃穿用度。”
那掌柜抬头看了徐不让一眼:“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他放下笔,抱着胸没好气地说:“北边那么大块地丢了,你们二位爷知道关中每年能产多少粮么?这米能买得着,甭管它多钱都不能算贵,要到买不着,你再多钱也没用。”
徐不让低下头,看着店里的米,兀自笑了:“掌柜说得是。”
“也就是去年是个丰年今年才是这个价,今年年初几场洪灾了,南边灾民遍地,您且瞧好,等着今年秋天,你五十钱想买这米。”
掌柜拖长了调子:“做梦去吧。”
“店家此言差矣,天灾虽然莫测,但还有皇仓丰年囤,灾年出,若是这米涨到官宦人家都吃不起,这么些稻米难道只供宫中,或是放着烂掉?”
恒通听了掌柜的话却有些激动。
“哎,你说对了,就是得放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