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苑便是谢霓裳的住所,她身处妃位,可以自己住个小院子。
虽然南安的别宫整体都不大,但这处修筑得还算灵思精妙,花花草草的,倒也可人。
高彻过来,自然是一院的人出来迎他。
“陛下用过早膳了么?妾正着小厨房做了银耳莲子羹。”
谢霓裳站起来,笑吟吟地望向高彻。
“棠儿的小厨房做的点心都适口,这一口,朕便是被参一本也要加的。”
小皇帝看着徐不让笑道:“徐卿也来一碗?”
“臣就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不让的胃忽然有点难受。
等高彻慢条斯理喝完一碗银耳莲子羹,苏沁正好来了,正在御书房等他。
这是高彻登基以后第一次秋狩,内外诸多事宜未定,想着是弄简单些。敲定几个关键事项以后,吩咐礼部准备就好。
中午高彻还留他们吃饭,苏沁以学宫还有些杂事为由拒了。
“虽然这些事轮不到臣插嘴,但是陛下后宫新立,开枝散叶是要之事,不宜专宠。”
高彻正目送他带着徐不让离开,听到这话,面上出现一种复杂的神色:“起居注你看过了。”
苏沁沉默着站了片刻,最后开口:“臣知陛下之难,但也知陛下应当有办法。”
徐不让看着两人打哑谜,高彻居然和做错事的小孩儿一般低头受教。
“朕知道了。”
坐在马车中,苏沁抬手又捏了她脸一把:“怎么不开心。”
徐不让还在想刚才他们的对话:“不宜专宠是什么意思。”
苏沁有些犯难,“字面意思。”
“你怎么连陛下私事都管。”
“天家无私事。”
他拿块帕子净了手,挑着小案上果盘里的龙眼在手里揉捏:“那王贵妃自己独断专宠,放在寻常倒也没什么,现在陛下急需一位皇嗣以继宗庙,她若懂事,便应该主动劝陛下雨露均沾。”
徐不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关于男女之事他说得那样随意,甚至带着明确的功利,她觉得自己的胃又难受起来。
好像注意到她的不适,苏沁放下剥了一半的龙眼,严肃地看着她:“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你听着不舒服,也应该理解。所谓恩宠都比不过诞下皇嗣重要。宫里的女人,但凡脑子没问题的都懂,或者说她们就是因为这件事入宫的。”
她从刚才看见高彻和谢霓裳在一起时就很难受。
谢霓裳是为了谢家进的宫,她抛弃了自己的未来,抛弃了青梅竹马,抛弃了以后几十年的人生中一切的可能进了那深宫。
她以为谢霓裳应该有不甘,有害怕,所以她拼了命赢了比赛,拿到进宫的许可,总不能让她一个人,那样她有多害怕啊。
而现在她是高彻的妃,是别人的妻,刚才看着两人,好像一切都很好,她成了不应该出现的陌生人。
苏沁那样的语气,也让她很陌生。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这些打算中,无不牵扯着利益,也只有利益。
她楞神的模样被苏沁看在眼底,他伸长手搂着她:“这是她们的人生,和你没有关系的。”
她的时间被兵荒马乱停在了两年以前。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便能为天下抱不平。
总角年少时的痴人痴念,现在说来,已经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