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说道:“纸上谈兵了。”
“有何不像?”
高彻笑问。
“胡地霜雪,塞外苦寒,若是灾年,食不果腹,绝万灵生路,俗话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常困于生死的族群莫说礼节,便是伦常也不顾。南越虽贫瘠,好歹还有一线生机,施以恩惠,自然容易教化归顺,若如此人所言,要将胡人从狼养成狗,要耗费数代之力,举国之资,而成败也未可知。”
“徐卿是不看好咯?”
徐不让摇摇头,这策论名为《牧民策》,却不想人心不可论,人更非牛家畜羊,可简单驱策。
“那徐卿的想法是?朕是说光复北地后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修墙筑垒,固守边土……”
驻军戍边虽然是最笨拙最消耗人力物力的办法,但千百年来,从有史记载以来,都是这么干的。
高彻摇摇头:“但你也说过,他们灾年就会南犯。”
所以千秋百世,征战不止。
徐不让也无话可说,虽然她心中也曾经有过一个小小的想法。
“你看,你这策论惊世骇俗,连徐卿也不能接受,还好当年殿试被拦下。”
徐不让被噎住一样,望向苏沁。
他拿着小皇帝的字帖圈画,并不在意两人的评说。
高彻打量了他一下,感觉出了两人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便忽然想起似什么的:“朕也该准备一下封妃仪式了。”
太监迎上来,要带他去更衣。
“你们二位就在一旁的偏殿等一下吧。”
“但是我……”
徐不让唤了一声,高彻知道她想见谢霓裳,“徐卿巳时正随苏卿过来就好。”
他话都这么说了,徐不让还能说什么。
两人在御书房偏殿坐着,相比正殿,这里的百宝阁和书架上的小玩意多多了,书也不是经史子集一类的,更多的是杂谈和诗集。
有太监上了茶水点心,随即退了出去。
“苏大人是喉疾犯了么。”
室内安静得甚至能听见滴漏的声音,今天从进门起苏沁就没说两句话,就是高彻引话给徐不让他也不搭理。
徐不让也不知自己是哪得罪他了,昨日难得正常登门给他送点心,人家也不见。
明明前日还翻墙入户的说些胡话,转日一翻脸,连他尊面也见不到了。
“我说与不说,你都不听,那不如少费唇舌。”
他悠悠开口,声音低沉。
徐不让自忖确实没干什么,反问道:“你说啥了?”
然后她真的很少见的,看到苏沁像要晕厥一样,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
“脾气可真怪。”
她嗫嚅道,自顾喝起茶水,又想起什么来:“那策论确实离谱,就算是你写的我也要说。”
苏沁一时要被她气绝。
一会到了时间,外面有太监通报,苏沁看也没看她,自己就往门外走。
徐不让依旧走在他后面,他不回头也不说话,后面一个太监低头跟着,三人排成一队跟个巡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