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罗笙和江太医的面,别人都没围上来,只是伸长了脖子看。孩子还在钱夫人怀里,正小口小口喝着米汤。
这孩子瘦弱得像只小猫,但健康似乎并无大碍,能吃,就代表求生的欲望很强。
正主来了,钱夫人自然把孩子还给人家。
男人抱着孩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虽然衣着破烂,面黄肌瘦,但骨架子很大,能吃饱饭的话,大概是个壮汉。
“大恩不言谢,我在这给各位恩人磕头了。”
他把孩子放在地上,砰砰砰嗑了三个响头。
江太医还在翻着药箱,给刚刚帮着接生的一个女孩说着注意事项,他这么一跪,还没反应过来,就受了三个响头。
“医者救急,不问贵贱贫富,这点自觉老夫还是有的。”
老头表情比来时和缓多了,扶起了他。
“看衣着,各位非富即贵,我一介莽夫,说这话空惹人笑,但他日若有可以帮到各位的,必九死不辞。”
男人目光灼灼看着在场几人。
“你也知道是大话,现在你最应该做的就是给你婆娘孩子一个好住处。”
罗笙被说得颇有些感动,还没等他说话,徐不让就抢白道。
“你这家伙,能说点好话吗?”
他不忿的说,谁知徐不让话锋一转,问男人:“你们是从哪逃来的。”
男人目光一沉,把孩子交给旁边的女孩,让她抱去给产妇。
“我们是云湖杨家庄人,今春百里大旱,至一月前又连绵阴雨,使黄河崩堤,这才背井离乡。”
他回头看着周围的人群。
泛泛看去,年轻男人居多,也有少数半大孩子,老人和女人,几乎没有。
乱世里,老百姓典妻卖子甚至易子而食的向来屡见不鲜。
“前些年兵荒马乱的,去年稍微好些,年初断了粮,干了又涝,是天爷要咱死吗?”
徐不让本来一直在怀疑这群人的身份,若是有心,那万留不得。听男人这么一说,她叹了口气,“这不是活下来了吗。”
罗笙和钱夫人在旁听着,见此也嗟叹无言。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产妇和刚出生的孩子可不适合长途奔波。”
“听说往西南那里有个谷神教,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本来江太医在产妇边上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注意事项,听到男人的声音回头,面带怒色:“万不可去!”
“我……我听闻那谷神教,收容灾民,分配土地和粮食……”
被老头一吼,男人有些懵,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江太医一皱眉,想说什么,刚要开口,又叹了口气,思量半天才说:“去不得,老夫不会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