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跟我爸媽說一聲……」
「哎呦有什麼好說的!」邊禮銘推著趙沅上樓梯:「都成年了還要報備?反正他們不在也發現不了,快抓緊時間收拾東西!我們去雨桐山!」
雨桐山在沿滄市的市郊,相對高度不高,氣候宜人,景色優美。雖然名字里有個「桐」字,山上的樹卻跟梧桐沒有任何關係,全是亞熱帶地區的常綠樹種。至於這樣為什麼這座山要叫這個名字,就不太清楚了。
雨桐山沒有太濃重的商業化痕跡,保留著大部分地表植被。只是山上修了盤山公路,有幾家小有名氣的特色客棧,很漂亮。
除此之外,雨桐山還有一個修建的會議中心。有宴會場地也有相應的住宿場所,但並不是時刻都向遊客開放。
趙沅和邊禮銘廢了好大勁兒,加了快一半的費用,才找到一個願意載他們去雨桐山的網約車司機。
趙沅還是第一次來雨桐山,也是第一次在沒有通知其他任何人的情況下,跟邊禮銘出來玩,並且還外宿。
一路上司機開得並不開心,前排和後排的氣氛天差地別;可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山色,和從樹葉之間透出來的細碎陽光,趙沅還是控制不住地覺得高興。就像人類有探索和體驗事物的好奇心一樣,是一種出於本能的快樂驅使。
邊禮銘似乎也是被趙沅的好心情感染,一路上嘴角都微微向上提著,在車轉彎的時候肆無忌憚地,結結實實靠在趙沅的肩膀上。
盤山路並不好走,到的時候已經將近要天黑。
趙沅和邊禮銘拎著行李,磕磕絆絆地走了半天通往客棧的「幽徑」;入住之後剛收拾好東西,老闆就來房間門口,請兩人去前廳參加一個旅客之間的小聚會。
畢竟是山里,入夜之後還是有點冷的。前廳放了一個亮著橘色燈光的電暖氣,地上多鋪了一層長絨地毯。前廳整體比較昏暗,趙沅和邊禮銘跟著老闆到的時候,地毯上已經並排坐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老闆從櫃檯後面的柜子里拿了半瓶酒和五個杯子,跟邊禮銘和趙沅介紹:
「冬天,尤其是年關附近,我這兒很少有客人的。那邊坐著的是一對夫妻,他們好像不太懂國語,只聽得懂比較簡單的詞。」
拿了酒,五個人去地毯那邊,圍著電暖氣坐了一圈,邊喝酒邊聊天。關於趙沅和邊禮銘住在哪兒,在做什麼工作學什麼專業,為什麼來這裡等等。
雖然那一對夫妻不懂國語,但在其他三個人聊天的時候還是聽得津津有味;兩人偶爾用自己的語言低頭說兩句話,然後低低地笑。
老闆不一會兒臉就紅了,打開音響放了點音樂,跟著樂曲的旋律小聲輕哼。
橘色的暖光填滿了整個前廳,無聲地均勻落在五個人的臉上。大家在地毯上歪歪斜斜地坐著,端著酒小口小口的喝。
邊禮銘也有點醉了,曲著胳膊搭在趙沅的肩膀上,頭也輕輕往趙沅那邊靠。電暖氣的光在他眉弓下投了一小片邊界模糊的陰影,只能看到一叢睫毛在輕快地翻動。
「阿沅,」邊禮銘用搭在趙沅肩膀上的手背碰了碰趙沅的脖子:「你要不要聽我彈琴?」
客棧的前廳有一件立式鋼琴,登記入住的時候還套著琴罩,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琴罩已經被掀開了,鍵盤蓋也掀開了。
「你會彈鋼琴?」沒等趙沅說什麼,老闆先驚訝地看向邊禮銘。
邊禮銘抬起嘴角笑了笑,轉臉去看趙沅:
「你想聽什麼?」
趙沅也喝了酒,還有點轉不過來,眨著眼睛有點楞地問:
「這麼暗看不清鍵盤的吧?」
邊禮銘沒答,把酒杯在地毯上放下:「就告訴我你想聽什麼。」
剩餘的三個人也都朝邊禮銘這邊看過來,趙沅忽然緊張得冒了汗:
「那……《春之歌》吧。」
邊禮銘笑著搖頭:「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只會彈《春之歌》啊……」說著緩緩起身往鋼琴邊走。老闆也很配合地把音響關掉了。
邊禮銘在鋼琴前坐下,光源在身後,影子向前落在琴鍵上,黑白鍵上黑了一大片。
邊禮銘完全沒覺得困擾,擺好起始手位之後乾脆抬起頭,閉上了眼睛。
從趙沅的視角,恰好能看得到邊禮銘的下頜和脖頸線條,幾塊微微凸出來的骨頭,看上去有讓人想要親吻的衝動。
邊禮銘的手指撫動琴鍵,輕柔而準確,熟練而順暢,像是撫摸一具再熟悉不過的身體,閉著眼睛也能找對位置。
趙沅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血液上涌,熏紅了耳尖,暖熱了臉頰。只是因為電暖氣的光不夠明亮,這點快要燒起來的紅也沒人發現。
至於那曲子,趙沅一個小節都沒有聽進去。只是在大家都開始鼓掌的時候,隨著大流無意義地拍了幾下手掌。
回了房間,邊禮銘才發現趙沅的臉紅得有些過分;可趙沅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從行李箱裡找出要換的衣服,便想去浴室洗澡。
邊禮銘莫名有點犯怵,把趙沅拉住了:
「喝了酒不能這麼快洗澡。」
趙沅踉蹌了一下,低著頭緩了一陣才重站穩,微蹙著眉把邊禮銘的胳膊甩開了:
「我出汗了,身上粘,不洗睡不著。」
邊禮銘重把趙沅拉住,身體也擋在趙沅和洗手間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