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笑道“你虽吃得了,也没这些茶你糟踏。
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你吃这一海便成什么?”
说的宝钗、黛玉、宝玉都笑了。
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
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淳无比,赏赞不绝。
妙玉正色道“你这遭吃的茶是托她两个福,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
宝玉笑道“我深知道的,我也不领你的情,只谢他二人便是了。”
妙玉听了方说“这话明白。”
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
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
“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
“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淳,如何吃得。”
黛玉知她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
宝玉和妙玉陪笑道“那茶杯虽然脏了,白撂了岂不可惜?”
“依我说不如就给了那贫婆子罢,他卖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
妙玉听了,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也罢了。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我吃过的,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
“你要给他,我也不管,我只交给你,快拿了去罢。”
宝玉笑道“自然如此,你那里和他说话授受去,越连你也脏了。只交与我就是了。”
妙玉便命人拿来递与宝玉。
宝玉接了,又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叫几个小幺儿来河里打几桶水来洗地如何?”
妙玉笑道“这更好了,只是你嘱咐他们,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
宝玉道“这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