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她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对“不小心”
浑然不觉,兀自抓着扶杆,还在看书。
他低头看她,努力屏息不随着颠簸触碰到她而惹她讨厌。
她的头又软又长,浓密柔顺披在肩上,丝挽到耳后,鬓角还有细细的绒毛,眼角有一粒很小的浅棕色泪痣,只是平时被眼镜挂链挡住,才不易察觉。
车厢里又闷又嘈杂,她身上却香香的,是那种极清淡又自然的香气。
成辛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又有些想笑,但怕吵到她,忙抿紧嘴巴。
她可真矮,头顶居然才到他肩膀。
又到一站,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女人背挎着大包小包挤进车厢。方清月站在门边拐角处,女人费力转身想往里挤,她抬起头,变换站姿,这才现那件白色T恤挨着自己,但姿势明显是在格外注意分寸。
她怔了一下,仰起脖子,正好看他领口上方露出的一点锁骨,很突兀地,一个毫无预兆的问题就要脱口而出。
“你……”
但他并没看她。
趴在母亲肩上的小孩子正四处东张西望,趁她怔愣的档口,那只顽皮的泥脚径直冲着她的上身甩过来。
“啪——”
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转过头,成辛以的一只手臂横在她面前,脏兮兮的鞋底印在凸起的青筋上清晰可见。
熊孩子吐着舌头被母亲抱转了方向,她皱起眉,从书包里翻出酒精消毒湿巾递给他。
“你刚才要说什么?”
他接了湿巾问。
也许是因为人挤人距离太近,显得他声音格外沉,明明他站姿笔直,没有逾矩,却还是叫她有些不自然,头顶痒。
她没马上回答,又愣了一下,才眯眼凑近瞧了瞧他的胳膊。
小孩子虽然力道不大,但距离近,这一脚又来得突然,他皮肤虽然比她黑,但那个年纪毕竟人还没变糙,比起许多刚警训完的男生还算偏暖白色调,所以能清楚看到泥脚印下面的一点点泛红。
没等到回答,他以为她是不高兴了,正想艰难地往后退一步,却见她伸出一根细细的食指,隔着段距离,指了指他的胳膊某一处。
“没擦干净。”
“哪里?”
“这里。”
“哪儿?”
成辛以努力绷着脸。
“……你视力不是很好么?”
明明隔着整张桌子都能看见她手机里在搜的书名,现在自己胳膊上的泥点反而看不见了?
她索性拿过他手里的湿巾,团成个尖尖,在那块泥点上一擦即过。
“角度问题嘛,没看到。”
他表现得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她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说什么。
“你刚才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