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政大多都是散落在乡间村落,每三里设一农吏,负责五到十户官养畜牧人家,每一亭设一个农政曹,负责本区所有所有官养畜牧事务。
周坦已经从徐罕那里问清楚,前天护送官牛到度支牧的农政曹住处。这些基层办事的农政,并无衙门可言。无非是每一个农政曹的住处有一个大院,院内设有饲圈,每年收成上来的畜牧之物,数量不大的,可临时安置在院内。
官养农户偶有供数不及时,农政还要负责以钱采买。但凡涉及到马、牛等重要畜牧之物交易的,都还需本地县府出面受理,将民用马、牛录籍为官用马、牛。
此次扬州度支部采办官牛,数量较大,官养农户自然供给不足,在所难免要涉及到向民间采购的情况发生。
那农政曹住处,距离度支牧不过五六里路程。快马加鞭,在太阳刚露出小火苗时,周坦便到了地方。村乡百姓十分朴实,天亮时便已经开始外出作业。农政曹刚好也在打理院子。
周坦虽然穿着素衣,但挎着短剑,骑着官马,任谁都看得出是官府中人。
农政曹年逾四十,常年户外劳晒,显得很衰老。他连忙出了院门,主动上前来帮周坦牵住了马。
周坦下马后,礼貌的拱了拱手。
“敢问足下是吴农政?”
他问道。
“不敢当,小人正是吴累。”
农政曹虽是一员曹吏,但每日并无衙门点卯,又常年与农户为伴,好似各地驿站的卒伍一般,已与寻常百姓无异了。
“我有一事请教,前日你负责转送一批官牛到扬州度支牧,可是四十一头吗?”
周坦故意先说了一个错误的数字。
“啊?前日?四十一头?不不不,是三十九头。敢问上差是从何府衙而来……”
吴累连忙纠正道,随即又问到周坦的身份。
农政曹对数额之事向来严谨,以错试对,看来是三十九头无疑。
“三十九头。好,那这三十九头,都是从此处出发,徒步运抵度支牧的吗?”
周坦自是不方便说出自己的身份,于是直接又问。
();() “是的。这次扬州度支部征集官牛,我亭前后收上三十三头官牛,又采买了六头。一共三十九头。各里的人约好了那天早上送到我这儿,再一起出发前往度支牧交牛。那个,敢问尊下……”
周坦不等吴累把话问完,立即又衔接一问:
“送牛时,是你一個人?”
“那哪能啊,三十九头牛,一个人那可照看不过来。我叫了四名里上的人,连我一起,一共五人一起运送的。”
“三十九头牛,何时送到?是如数交接到牧场的吗?期间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到度支牧时差不多是过了午后了。是真真正正的,如数送到,要是缺了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都是看着度支牧那边,一头一头点算清楚,两边这才签押了条陈。”
周坦不禁起了疑惑,他记得前日陈班是一早出发的,以陈班的风格,断然不会在办事时跑出去偷懒,毕竟官牛和屯营两头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他得随时准备接应。当然,更不至于那么巧,在农政曹这边刚送牛来时,他发生了类似临时去如厕这般的情况。
且,官牛交接过程也需要时间,那么长的交接时间里,陈班不可能一点都不察觉。
既然如此,那两头丢失的官牛,是在哪里出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