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锦程就去了星悦无限广场负一层的大市,买了一大堆东西。用市的推车把买的东西推出市,在马路边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商量好以6oo元的包车价格将自己送回家——与安西市相邻的周原市东南阳平县,一个叫乔家庄的村子。
中午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出租车从公路拐上通往乔家庄的水泥路,将云锦程送到了家门口。正是太阳挂在头顶最炽热的时候,门前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云锦程扫码付了款,司机打开后备箱帮忙将东西都搬出来放到油漆斑驳的红色大铁门门洞,然后就开车走了。云锦程轻轻推开大铁门上虚掩着的那道小门,开始将东西一件件往里面搬。
“锦程——?!”
从挨着门口一侧的厨房里,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出来,看着云锦程,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妈——”
云锦程抬起头,叫了一声。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下呢?提前说一下,我就给你准备做点好吃的么。”
云锦程的母亲一脸笑,嘴里假模假样地埋怨着云锦程。
“想你了么,就回来看看。”
云锦程抽了一眼正对大门的堂屋,“那个,他呢?出去干活啦?”
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帮着云锦程把剩下的各种补品提上往堂屋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在屋里里呢。”
云锦程看出了母亲表情的不自然,提着东西用胳膊掀开门帘进了堂屋的客厅。一进门,就看到左侧敞开着门的房间炕上躺着的那个叫赵金生的男人,左胳膊上绑着白色的纱布斜着挂在脖子上。
看到云锦程进来,赵金生吃力地想要挺起身子,但没有成功。只得躺下去,看着云锦程顿了一下,然后出略微沙哑的声音:“回来啦?”
云锦程点点头:“嗯,回来了。”
“赶紧东西放下,坐下歇着,歇着——”
云锦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冰箱跟前,然后转过身看着母亲刘兰芝:“他这怎么回事?”
刘兰芝叹了一口气:“给人家帮忙盖房子,不小心从架子上掉下来了。把左胳膊摔骨折了,左肩胛骨头摔裂了。好还,架子不太高,千幸万幸还带了安全帽,没有摔着脑袋。”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不让给你说么!你也忙,怕影响你工作。”
“啥时候摔的?”
“一个月了吧,就是刚收完麦子那会儿。”
云锦程暗暗叹了口气,走进房间坐在炕沿上,看着这个大半头已经花白的男人,突然心里有了一丝酸楚。亲生父亲在自己六岁的时候意外离世,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父亲的样子。而这个叫赵金生的男人,在自己七岁的时候来到了这个家,默默地用自己的勤劳帮助母亲一起扛起了这个家。
现在这一院子的砖瓦平房,就是赵金生借着自己身强力壮在镇上粮站扛麻袋一点一点扛出来的。而现在,当初崭新的平房和那扇红色油漆大铁门,经过十年的风雨侵蚀,已经有了斑驳的痕迹。那个小时候印象中一脸和气、身材魁梧的男人,也变成了如今躺在床上的干瘦老人,虽然实际年龄才只有五十三岁。而城市里同样这个年龄的男人,看起来就要年轻很多。
“以后不要出去干活了,好好休养身体。年纪大了,身体是第一位的。”
云锦程指了指赵金生的胳膊,“还疼吗?”
赵金生对云锦程突然回来,又这么关心自己,显得有点意外和不知所措。
“不疼了,就是偶尔胳膊抬高一点的时候会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