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见那两个孩子可以么”
盛无崖又问。
“当然可以”
燕南天冲着屋外大喊道“无缺无暇,快进来”
随着燕南天的这一声吼,两个白衣少年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们俩看起来似乎很久没睡过了,眼眶深陷,浓重的青黑挂在眼底,像是被人打了几拳似的。两人的衣衫也不像他们的恩师那样干净整洁,膝盖那里更是沾满了尘土。
“你们这是怎么了”
盛无崖诧异道。
“他们在你的屋外跪了七天。”
燕南天替两个外甥解释道。听了这话,盛无崖赶紧让那一对又想在床前下跪的少年起来,拜托义兄去多拿了几个矮凳,然后招呼两个便宜儿子坐在了矮凳上。
其实也不算便宜儿子,毕竟她也参与了生产过程。想到此处,盛无崖心中升起了一股奇特的柔情,总觉得那两个孩子自带柔光,哪里都好,怎么也看不够。
那不仅仅是江枫的回忆所带来的情感。
“十四年不见,你们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女子怜爱地感慨了一声。两个少年齐齐从矮凳上站起来,俯身大拜,唤了声“母亲”
。
这两个白衣少年一个老成持重,一个灵动慧黠。持重的那个就叫无缺,拜在邀月门下;慧黠的那个叫做无暇,由怜星抚养。此时此刻,花无缺还尚未从复杂身世带来的冲击里恢复,只觉得自己竟然对生身母亲出剑,简直罪大恶极。而花无暇则快融入了新的身份,又是好奇又是羞涩地看了盛无崖一眼,眼中盛满了孺慕之情。
盛无崖问起了两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经历,问他们吃什么、穿什么,又问他们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武。两人在她的有意引导下,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将绣玉谷中的生活一一道来。只不过,花无缺从头到尾讲的都是今天练了什么武,明天练了什么武;而花无暇讲的却是今天偷懒没有读书,明天偷拿了芙蕖姑姑的胭脂,后天则去河里摸鱼了。
“芙蕖她还好吗”
听到故人的名字,盛无崖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们的师父,有没有为难她”
花无暇摇了摇头“姑姑跟我都挺怕大师父的,不过大师父到底也没把我们怎么样。”
说到此处,他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泛出了水光。
“这是怎么啦”
盛无崖赶紧伸出手,为小家伙拭去眼泪。花无暇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含泪笑了起来“儿子出谷后,才晓得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有爸爸妈妈的”
“儿子也想像过妈妈的样子,想着妈妈肯定比他们的都漂亮,都好看,都厉害”
花无暇把脸埋到盛无崖手里,嚎啕大哭起来“果然,我们的妈妈就是比他们的都好我们也有妈妈的”
花无暇一哭,花无缺也就憋不住了。但他毕竟比弟弟要稳重些,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盛无崖手忙脚乱地安慰了许久,见两个孩子的神色间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隐忧,便主动说道“大人们之间的恩怨连累了你们,是大人的不对。”
“你们不要觉得夹在母亲和恩师间为难。”
盛无崖将两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放心吧,以后该怎么跟两位宫主相处,就怎么相处。”
两兄弟在屋中跟母亲说了很久的话,直到那个天降舅舅开始疯狂挤眉弄眼,这才恋恋不舍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说了许久的话,盛无崖确实累了。她听说移花宫的明月孤星也在庄子里,原本还想见见的,但终究因为体力不济打消了这个念头,与燕南天告别后便沉沉睡去。
两兄弟离开房间后,花无暇非常得意,美滋滋地对自己的兄长炫耀道“母亲今天可是抱了我好几下”
花无缺皱了皱“都多大的人了你平时明明也不是这样的”
“哥哥不懂呀。”
花无暇非常好心地透漏了自己的经验“这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这天晚上,盛无崖半夜醒来,莫名觉得有些冷。房中一片漆黑,暗香等人也早已睡熟过去。她眨了眨眼睛,很快觉察到房中有异,厉声喝道“谁”
疏影和暗香都没有被这声厉喝吵醒,盛无崖正要从床上跳起来,黑暗中突然有人伸出了手,按住她的肩膀硬邦邦道“是我。”
这是邀月的声音。
“暗香她们怎么了”
盛无崖警惕地问。
“只是点了睡穴而已,天亮了就会醒。”
那人答道。
得知小姑娘们都没事,盛无崖松了口气,立刻瘫回了被窝。她也不知道这位宫主大晚上的不睡觉,偷摸进自己的房间所谓何事,一时懒得搭理他。那人静静地立在床边,也是久久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