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眸色渐深。
没出声。
付拾一出于某种心思,没有反抗。
就这样,跟着一路回了长安县县衙。
李长博回去县衙,第一件事情就是审问付拾一。
在人屋檐下的付拾一,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开口就是。
“我说过了,是我发现的,但这个事儿不是我做的,看尸僵程度,至少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二时辰。”
“她相公刘大郎是今天早上走的,当时我们一起出的坊。他出城,我来摆摊。”
“回去后,谢大娘一直在家,我出去没有,她也清楚。
李长博点点头,“可你却很了解。”
付拾一微笑反问:“难道说,知识渊博也是罪过?”
李长博停住,沉默不语,
付拾一的反问更加犀利锋锐,一针见血:“我一个弱女子,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李长博终于开口:“何为尸僵?”
付拾一的尖锐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球,瞬间瘪下来,耐心给他解释。
“人死后,在三个半时辰到十二个时辰后,就会从某些地方开始,慢慢僵硬。这个现象,乃为尸僵。”
李长博微微抿了抿唇角,“你师从何处?”
“若无记错,如今仵作技艺,都是口耳相传,从未有书籍流传。”
付拾一这才发现,这位县令大人,真当是细心。
不过既然来长安,付拾一自然早就想好了理论:“我爹是衙门守尸人。那些无名氏,无人认领的,都暂且送到义庄。我爹就在那儿当差。”
“所以若你要杀人,也轻易。”
李长博断言,年轻脸上看不出情绪端倪。
付拾一肃容:“不管李县令信不信,这件事情,绝不可能是我。我虽然……但是绝不会杀人。”
付拾一严肃的样子,李长博这么看着,忽然觉得好像很可信。
“先留下。”
李长博出声,并不因此有半点心软:“待我查明。”
付拾一见他要走,脑里飞快转动,说了句关键的话:“大人不妨问问仵作,巧娘是何时亡故!”
……
第二日天还没亮,付拾一就被放了出来。
付拾一出了县衙,一路回家,路上遇到熟人,就发现他们瞧着自己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了。
付拾一如往常一般打个招呼,然后就开始收拾出摊的东西——
谢大娘惊了:“今儿还去?”
付拾一“嗯”
一声:“我去县衙外头摆摊,若有消息,也能知晓。不管如何,巧娘对我极好,如今刘大郎也不在家,若案子了结,我就先去将人领回来入殓。”
谢大娘来不及说话,付拾一已经出了门。
付拾一照常出摊,不仅谢大娘震惊,就连衙门里一众不良人都惊了:
李长博也知道了这个事儿,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倒是性情坚毅,且泰山崩而不变色的淡然。此女颇有些特异之处。”
李长博不知道为何,就多了好奇,吩咐方良:“去买几个卷饼。”
方良屁颠屁颠的去买。
付拾一认识方良,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很是礼貌:“几个?”
方良顿了顿,“买十个。”
付拾一推销:“李郎君熬夜一宿,必定困顿,卷饼干了些,配一碗馄饨更舒坦。”
“那来一碗。”
方良很不经推销:“一会儿再将碗送回来。”
付拾一手脚麻利的快速煮好,一并交给方良。
东西很快就到了李长博跟前,李长博看一眼那一碗热腾腾飘着葱花和芫荽碎末的奶白汤馄饨,忽然觉得自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