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蒋昭野一口没动,拜完年便臭着脸摔门回了房间。
初一蒋家来拜年的人很多,宁思音跟在二奶奶身边一起招呼。
在花园玩疯了的旺仔说什么都不肯回家,佣人追在它屁股后头温声细语地哄劝,想要抱它回去,被它屡屡顽皮地逃脱。
最后还是蒋措出马,吹了声口哨,旺仔才从藏身的花丛里出来,披着一身雪跑到他跟前。蒋措弯腰托着肚皮将它抱起,递给佣人。
佣人怕它挣扎双手抱紧,小声嘟囔“唉,三奶奶非要让它出来玩,看看这一身雪,脚都是冰的,一会儿肯定要感冒你看你看,都打喷嚏了。”
蒋措却说“感冒自愈就是提高抵抗力的过程,养在温室里,只会越来越软弱。”
这是向着自己媳妇呢。佣人知道自己说错话,赶忙道歉抱着狗回去了。
宁思音刚好溜出去偷闲,听着两人的对话,反倒让她想起件事。
她从蒋措身后走过来,等佣人走开,问他“上次你大哥说你不开车是因为小时候出过事故有心理阴影,什么事故”
许是意外她突然问起这个,蒋措看她一眼,淡淡道“一个小车祸。”
宁思音追问“怎么出的车祸”
“上学路上。司机前一晚通宵打牌,开车的时候精神恍惚,撞上隔离护栏。”
蒋措解释的口吻云淡风轻,听起来确实只是一个小车祸。
宁思音又问“你受伤了”
“命大,受了点小伤。”
他说。
“那你怎么会对开车有阴影,不是更应该对司机有阴影,不放心让别人开车么。”
宁思音提出合理质疑。
蒋措只笑了笑,不答。
有客人来,他被老爷子叫走,擦干身体的旺仔跑过来找宁思音玩。她蹲下来逗狗,佣人看看旁边无人,这才低声跟她说“三奶奶,以后您别再提那件事了。当时出的车祸可严重了,车都弹飞了,司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碎玻璃茬,心脏被一块长的尖玻璃扎破,当场没气的。”
宁思音手一顿,抬头。
佣人继续说“我也是听人讲的,没亲眼见着,出事的时候三爷在车上,肯定看见了。”
旺仔在底下拱她的手,宁思音心不在焉地继续摸了两下“那他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佣人叹了口气“那个司机在蒋家开车二十来年,每天送三爷上下学,感情很好的。三爷心里肯定不好受。那段时间他母亲去世没多久,又是受伤,又是受惊吓,好长时间没缓过来。”
宁思音陷入沉默。
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故,竟然被蒋措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亲眼看到那么惨烈的死状,还是自己亲近的人,怪不得会有心理阴影呢。
蒋听月赶在春节当天晚上回来,光行李箱就带了八个。拜年的客人已经离去,年夜饭结束,她指挥着佣人往她房间搬。
“这个要轻拿轻放,我从好些地方收集的中古咖啡杯,千万别给我碰坏了。”
“这个就放客厅好了,我给大家带的礼物,等下分了。”
“哎呀你小心点这里面都是我的画,以后等我死了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二奶奶嗔道“呸呸呸,怎么说话口没遮拦的。”
蒋听月又大呼小叫起来“哎呀旺仔你怎么玩人家的胸贴,臭流氓快点还给我,不然我揍你了哦。”
宁思音坐在沙上道“怎么跟你旺仔叔叔说话呢”
蒋听月没抓到狗,过来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宁思音我忍你很久了,让我叫你婶婶就算了,让我叫狗叔叔”
“确实不应该叫叔叔。”
宁思音说,“我刚才说错了,她是我弟弟,那你应该叫舅舅”
这两个二十多岁的比旁边十二岁的双胞胎还闹腾,蒋听燕笑道“同龄人果然更合得来,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那是,咱们家总算有个能跟我做朋友的了。”
蒋听月说。
“我看啊,你们两个就是臭味相投。”
二奶奶简直头疼,摇摇头去厨房给她准备吃的。
“东西都搬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蒋听燕问。
“不走了。”
蒋听月坐在宁思音身边,四仰八叉地回答,“还是祖国舒服。”
“你不是学什么珠宝鉴定的,在国内可不好找工作,应该留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