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想回凉州乡下。凉州是我的故乡。每到五月,石榴花开成一片,田头垄上,茅檐草舍,到处都是。我们凉州人,把石榴花,叫作‘丹若’。”
丹若花开时,如火光映天一般。
夜久月明人去尽,火光霞焰递相燃。
说着,她苦笑:“你知道我被捉住,打到半死的时候,一直咬牙挺着的意念是什么吗?我想的是,今年,我还没来得及在母亲坟头放上一把丹若花。”
梅川坚定道:“我送你回凉州。”
苻妄钦的死,暂且不想。在大军来袭前,梅川想先把“莲若”
安全地送回家。
马场里,那匹险些将她摔死的烈马在低头吃草。
她走近。
烈马抬头,傲娇地看着她。
梅川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
梅川与那烈马道:“若此番顺利到凉州,便以上好的肉饼喂你。若此番出了事,便杀了你,用你的马革,裹尸。”
说完,梅川爬到马背上。无论烈马如何嘶鸣,她都紧紧地抓住鬃毛,一刻也不肯放。
须臾,那马安静下来。
梅川让“莲若”
坐在她身后,她将剔骨刀藏在胸前,骑着这匹烈马,往凉州的方向而去。
出了军营二十里。
梅川嗅出不对劲来。
她听见东边的方向有密密的鼓点声。
然而,那大队精兵的马蹄印,却止步在这一带,并未远去。
“莲若”
亦现了这一点。
回想起兵前,苻妄钦的神情。
梅川思忖着,事情,没有她们方才想得那么简单……
苻妄钦或许真的信了“莲若”
的话。
但他那会子当着全营将士的面,却毅然地按计划兵。
这样,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身边出了叛徒,想将计就计,一则除内奸,二则戏弄敌军一番,探探他们的底。
忽然,不远处的林子中听到动静。
胯下的烈马不安分地叫起来。
烈马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苻妄钦一身是血地走出密林。
躺在地上的,竟是方才那附和时允、催促兵的青袍小将!
苻妄钦看见了梅川。
他吹起口哨,烈马猛地向他跑去。
他一把拽下梅川,掐着她的脖子:“老子跟你说了,不许你离开营帐半步,你竟敢跑!”
这个狗男人。命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