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遠遠聽見她們聊天,心想,他姥爺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招贅了他爸,第二後悔的,就是讓他媽生了他。
如果不是他媽媽非要嫁他爸,還堅持要生他,身體狀況也不會壞得那麼快,至少,不至於病危昏迷,還離奇失蹤。
他姥爺過世前都還在為女兒失蹤耿耿於懷。
至於他爸。
浪漫的說法,是瞞著所有人帶著病入膏肓的妻子殉情了。
不浪漫的說法,則是他爸就是個不負責任的人販子,再陰暗一點兒推測,還有人說他爸把他媽弄到國外賣器官了。
對這些不負責任胡說八道的八卦,夏陽已經從憤怒到麻木,聽之任之了。
他始終相信他爸爸留的那封信,他只是帶媽媽去旅遊了。
有一天他爸爸會帶著媽媽回家,那封信也絕不是什麼遺書。
夏陽遠遠看到了小姨家的水果攤,健談的小姨正給客人削菠蘿,瞧見是他,拎著刀和削到一半的菠蘿就跑出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你姨父去車站接你,你說這孩子,回家也不吭聲……這誰?我外甥!」小姨邊埋怨邊笑,還趕緊忙著削完那個菠蘿。
在屋裡休息的姥姥也聽見動靜掀帘子出來,瞧見是夏陽,開心道:「陽陽放學啦!」
說罷,她又繼續往夏陽身後探頭,疑惑地找來找去,「你媽媽呢?怎麼你自己來啦?」
夏陽笑容僵了僵,上前扶住她手臂,「我媽去旅遊了。」
姥姥想了想,記憶連不起來,埋怨道:「不來看我,也不管孩子,肯定又是你爸!」
夏陽尷尬,應和道:「嗯,都怨我爸。」
小姨嘆氣,「陽陽,扶你姥姥進去吧,媽,你看那個電視劇要開始啦!」
姥姥從嘀嘀咕咕中回過神來,「我那電視劇!」
她拉著夏陽進去,叫夏陽給她換台,「我看那個是八台嗎?」
夏陽哪兒知道,不過他姥姥看來看去,也就那三四個台。
他挨個換過去,老太太看到了要看的,樂呵呵看了兩分鐘,問夏陽:「這個是誰呀?」
夏陽只認識演員,不知道角色,「是男主角吧?」
老太太疑惑:「是嗎?」
表妹孟自慧聽見動靜從臥室出來,歪頭往電視上一看,酷酷道:「不是,這是男二,丑的那個是男主。」
姥姥:「就是嘛!」
她拿著遙控器調大了聲音,埋怨道:「也不知道現在的電視怎麼回事,這麼丑還當主角,哪像我們年輕時候,演電影的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你瞅瞅,這長得還不如你爸呢,唉,陽陽,你怎麼來的,你媽呢?」
夏陽和表妹齊聲道:「我媽去旅遊了。」「二姨和姨父去旅遊了。」
姥姥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自己嘀嘀咕咕半天,教育他們倆「找對象要找人好能幹的,不能光看模樣,好看有什麼用,不能吃不能喝的,可別跟你二姨父似的,沒技術沒學歷,文盲,啥也不懂,啥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