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岚……聂晟的心隐隐作痛,他仿佛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繁花如锦光明大道,一边是逼仄晦暗黑云压顶的独木桥,余瑛儿父女用铁链把他紧紧锁在独木桥上。
他好想挣脱啊!
回到房间,便对上余瑛儿苍老丑陋又满是怨恨的双眸,“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姓梅的贱人了?”
聂晟深深叹气,“夫人,这件事我解释过很多次了,你为何总是不肯相信?”
“因为我跟了你一辈子,却不如那个小贱人勾勾手指。我突然意识到,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余瑛儿声音之中满是痛苦,“为什么?凭什么?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也是青春年华,我这么爱你,为了陪你连儿孙都靠后,你怎可负我?”
聂晟连忙走上前抱住余瑛儿,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哄劝。
他这三日做过好几次同样的事,可此刻,却突觉怀中的身体枯萎衰败,还散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叫他浑身上下难受不堪。
若是能抱着梅岚……他想要真正的梅岚,年轻鲜活可爱俏丽的,不是被余瑛儿苍老的灵魂占据的!
“再让我听到瑛儿哭,我就宰了你,给她找个更好的男人!”
门口传来怒斥,更叫聂晟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愈觉得,就是这对父女做恶,损了他的气运,控制他一辈子不够,还要控制他新的人生!
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夜幕降临。
沈翎又来到城主府主院为霍将军施针,缓解头疼症。
“樊牧云未必会做什么。”
秦铮淡淡道。倘若能多次移魂换体,等同永生。如今变成聂晟的樊牧云,很难抵挡这样的诱惑。
沈翎却摇头,“余瑛儿跟他的感情因为梅岚出现裂痕,余家父女是主导,他处在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地位,继续隐忍,未必能得到想要的。”
余家父女能给樊牧云的好处很诱人,但他偷来的人生,只能跟余瑛儿继续纠缠,被岳父打压,在所谓的家里,永远没有他做主的机会。
且,那对父女随时可以放弃他,到时他只有死路一条。
余瑛儿显然是个恋爱脑,她靠“樊牧云爱她”
的信念而活,当这个信念的根基动摇了,她又有掌控他的权力,疯是必然。
樊牧云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男人的自尊被压抑到极点,触底反弹是早晚的事。
梅岚只是个引子,但足以引爆那个畸形阴暗的家里深埋的雷。
美人计,也是攻心计。
“若是你,会怎么做?”
沈翎问秦铮。
“你呢?”
秦铮反问。
两人对视一眼后,各自将茶水倒在桌上少许,而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写字。
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起身,交换位置。
沈翎看到秦铮写的两个字,眸中漾开清浅的笑意。
另外一侧,秦铮唇角微勾,为他们无需多言的默契而心喜。
茶水被擦去,“消失”
二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