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子里头放着三样东西——
他送给她的蓝宝石发箍、蓝宝石手钏,以及那代表着他的身份,有着重要意义的和田麒麟纹玉佩。
匣子并不大。
三样东西就那么随意地丢在那里,甚至没有稍微归置,摆放一下。
“还有一封信!”
雷安的声音响起,裴渊面前递来一封信。
他快速接下、拆开,扫视一番,又一番,反反复复将那信看了好几遍,目光又落到木匣子上。
片刻后,他将匣子一翻,倒出发箍、手钏、玉佩。
那最底下,一张对折的纸轻轻飘落。
裴渊抬手接下。
那纸张也便在裴渊手中展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裴渊的整张脸都青了。
素来促狭散漫的双眸之中凝着满满的震惊,又目光触及到那张银票,眼底烧起怒意的火苗。
她走了!
归还了他送的东西,留给他银票,还写了信!
说什么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再见!
一万两银子报答他救命之恩?
在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花怒放了整夜,在梦中将自己和她的未来规划周全的时候,她就这样撒手离开?
“岂有此理!”
裴渊手掌收紧,直接就将那银票捏皱成团,连着那封语气冷漠的信,并立即起身就要往外。
谁料他刚刚站起,竟晕的根本站不住,又狼狈地跌回床上去。只觉周围的一切全在旋转,脸色更是铁青。
雷安赶紧扶持:“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别急别急,别乱动!”
胡大夫凑上前来,手指捏上裴渊腕脉,探了片刻后眉头紧皱:“哎呦,这个香用的真是狠——
你道公子为什么睡的这么死,他是嗅了加重分量的逍遥散啊。
那又叫做散神香,就是效果加倍加倍再加倍的迷香。
一般人闻个一刻钟能得好眠,闻一二个时辰就可能要睡七八个时辰了。
公子他闻了整整一夜,这才睡了这么久,如今又是老朽针刺强行唤醒他,他体内那散神香的效用还没完全过去呢。
现在肯定全身无力,猛然起身就头晕目眩。”
胡大夫说了这样的一大串。
裴渊精神本来涣散,原是脑中嗡嗡乱响,根本分辨不清明谁的声音,却是硬生生靠着意志力凝聚起精气神,竟将这些都听了个分明。
香!
他那夜睡着之前嗅到的香吗?
这是她的庄子!
她那天晚上行为还那么……不同寻常。
所以是她动手放了香将他迷倒,以方便她走的利落,让他无法阻拦?
她为什么——
是了、是了。
她现在已经恢复全部记忆,那就很清楚如今局面,觉得他这个“裴家庶子”
改变不了她嫁入东宫之事。
所以她进京了?
又想起那天晚上在紫竹林里,她大胆贴上来的亲吻,那样凌乱,还含着绝望——
裴渊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的疼。
他如果与她直接说明,自己就是皇五子,当今太子的胞弟逍遥王殿下,不单单只是裴家庶子。
她是不是会放心更多,不会以这样的方式不告而别?
良久后,裴渊问:“我到底睡了多久?她离开多少时间了?”
雷安回:“主子睡了起码十八个时辰,今日已经是正月十七的下午,兰姑娘她是十六一早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