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昏了过去。
顾乘风大惊失色,立即将盈盈送回了霞光小筑。
景娘也闻讯而至为盈盈诊脉,最后她朝顾乘风摇头,告诉他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应该会好。
顾乘风却无法安心。
他决定留在房间守候。
景娘想劝他,却欲言又止片刻后什么也没说,叹息着退了出去。
子娴和子舒也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顾乘风一个人。
他在外间桌边的圆凳上坐了片刻,终究坐不下去,起身,撩起月亮门上垂挂的水晶珠帘,进到里间。
缓缓地行至床榻边,踩着脚踏侧身坐在床弦上。
看着床榻上沉睡的佳人,顾乘风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担心积聚到了顶点,他连喘息都要小心翼翼,好像怕重一点的呼吸惊到了小姐,伤到了她。
他更眼也不眨地盯着盈盈看。
仿佛他一个不留神,盈盈就会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他低声喃喃,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终于难以压制心中冲动,覆上了盈盈放在身侧的手:“小姐你快快好起来吧。
不要吓我,也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如何受得住?我受不住……”
床榻之上,盈盈正睡着,眉心轻拧。
顾乘风满怀担忧的祈求如夜间清凉的风,一过无痕,无人回应。
他守在盈盈床边,从日落,等到隔日清晨,又从清晨等到过午,吃不下也睡不着,焦急逐渐堆积,逐渐放大。
到下午时,他再也忍不住,让人去请景娘过来一趟。
但子娴才刚领命退出去,床榻上的盈盈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
顾乘风大喜地上前,又怕再惊到她,硬生生地控制住了想要牵住她手的冲动,只站在床前看着她,那询问的语气压抑着喜悦和担忧。
“小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饿吗?厨房一直温着食物,小姐告诉我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不过那些饭菜都是早上就做的,可能不太好了。
要是小姐耐得住,我让人重新去做。”
盈盈的发髻已经由婢女拆开,此时满头乌黑发丝中分垂落身前,衬的脸儿莹白剔透,双眼黑亮。
她用一种平静之中带点点复杂的眼神看着顾乘风。
顾乘风被看的莫名紧张,“小姐?”
他有什么不对吗?
是了,这是她的房间,他不该守在这儿,她抗拒这个。
还有,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守着,不吃不睡定然十分憔悴狼狈,小姐觉得不入眼吧。
顾乘风有些僵硬,想着如何解释,缓解气氛。
她好不容易开始平静,还能听自己说几句话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打回原形他怎么能受得了!
盈盈却在这时低声开口:“顾乘风,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顾乘风猛地抬眼看向盈盈。
二十天,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如此清楚。
一缕狂喜涌上顾乘风的心头,“小姐都想起了吗?还是——”
“那把刀。”
盈盈顿了一下,“红袖刀,你曾把它送给你的师妹,连着那红绳一起,是吗?”
顾乘风猛然僵住,面色青白。
盈盈说:“你告诉我说,你的师妹需要一把防身的武器,那把刀正合适,所以你就送了。
你说她刀法不错,还带她到我面前来演示过,你们一起演练双刀,说你们小时候就是那样练习的……”
盈盈慢慢说着,声音逐渐清幽。
昏过去的一夜半日里,她做了一个冗长而杂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