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骤然发现她失去记忆,情绪失控之下将她打昏。
景娘告诉他,这情况可以治。
他便心中暗暗期盼,等她醒了,景娘一番治疗,自己再与她讲一讲以前的事情,一来二去她记忆肯定能恢复。
只要她想起以前,一切就会回归正途。
他们便能好好的。
可是,他的期盼落了空——
她清醒之后对他万分戒备,也不让景娘靠近,拒绝诊脉。
他试着靠近几次,她都立即拿起玉枕,眼神里的畏惧和戒备那么刺目。
他怎么能接受,曾经与他信任无间的小姐,如今这样抗拒他?
他不甘、不愿,夜间忍无可忍强硬靠近,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诉说她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
诉说自己的痛苦和煎熬。
可那却让她更如惊弓之鸟。
他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又打昏她。
秦晖和景娘都劝他,让他冷静下来,慢慢来。
他也做足了心理建设,决定一步步来。
结果她醒后情况更糟糕了——她拒绝所有人靠近,如果有人非要靠近,她便情绪失控,打砸东西,疯了似的挣扎。
甚至不吃东西不喝水。
他彻底没了办法,只能走的远远的,留景娘陪伴在小姐身边。
景娘花了许许多多的耐心,终于让小姐放下戒备,不会对景娘动手,推搡,也能吃点东西了。
但她拒绝让景娘诊脉,拒绝喝药。
景娘怕操之过急便温柔地纵容她,而后一直到了现在。
小姐虽与景娘和婢女都并不亲热,但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偶尔还能和景娘说几句话,景娘说这是好现象。
而他,现在除去远远看着小姐,什么也做不了。
顾乘风的神色幽沉而痛苦。
从未想过,小姐与他有一日会成了这般状态,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那一日的冷漠吗?
那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他忽然又想,会不会是那云崖山庄的裴渊,在小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所以小姐才会像现在这样。
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失忆,莫名其妙抗拒所有人?
那么,裴渊这么做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
“小姐,披件衣服吧,天冷了,小心着凉。”
攒尖亭内,站的好远的子娴上前两步,手上捏着一件蓝色厚披风。
她不敢靠的太近。
那会让小姐情绪不稳,下意识地抗拒。
最近这大半个月照看小姐,子娴和子舒一直是保持这样的距离伺候,要得到小姐的允许才会继续靠近。
盈盈呆呆地望着水面上的粼光,没出声。
子娴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得到回应。
一旁的子舒小声说:“小姐好像出神了,可能没听到你的话。”
子娴:“那怎么办?”
擅自靠近万一吓到了怎么办?
子舒也为难地皱起眉毛来。
这时,盈盈忽然轻声说:“锦鲤……”
子娴眼睛一亮。
要知道,盈盈很少主动开口,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们和景娘说一堆,盈盈可能回一两个字。
现在竟然主动出声。
“小姐是说湖里吗?”
子娴小心地上前两步,指着水面:“原本建好时,湖中也是有锦鲤的,前年天冷都冻死了……
管事念着小姐从不到此处落脚,庄子一直闲置,买鱼有些浪费银子,便没有让人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