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柔软而清凉的指腹,小心翼翼地碰触着他后脑的伤处,还拨开发丝,吹着那道伤口。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伤口上,有些凉,又有些热,还有浅浅幽香,夹杂着清甜的汗味吹面而来。
裴渊原本就不太清明的脑袋好像又迷惘了一些。
手指不觉间就松了力道,枯叶从指尖掉落,外面好像下起雨,传来淅淅沥沥的浅浅声音。
裴渊眼波一晃,神思归位。
盈盈还坐在他身边,正在帮他整理着头发,衣袖因为她抬手的动作滑落,露出莹白细腻,好看的手臂。
裴渊微微侧脸,只觉她手臂上那几道擦伤有些刺眼。
一时心中既恼那群人凶残,又恼自己怎么没护好这小白兔。
心底深处,却也隐隐升起一股凉意。
明明怀疑她,可又为她靠近自己一点点,温柔照看自己一些些,他竟就神思恍惚地没了防备。
刚才她如果动手,他已经没命了。
这温顺又韧性的小白兔,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自己竟已入戏到这种程度了吗?
裴渊闭上眼,自觉悲惨地暗叹了口气。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雨滴打在树干和树叶上噼啪作响,还有雨珠落进了树洞之中来,滴在裴渊垂与身前的手背上。
良久良久,裴渊慢慢张开眼,“盈盈。”
盈盈询问地朝他看去。
却见他看着外头的天色和雨幕,好像没有在喊她。
盈盈便收回视线,继续清理他头皮上的伤口。
这个伤口很长,还有点深。
应该是那会儿塔楼坍塌,木柱掉落,柱子上的铁钉之类划出来的伤痕,从他下颌滴落的血珠就是因为这伤口。
“盈盈。”
裴渊又唤,拉了拉盈盈的袖子。
盈盈回头看。
裴渊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温柔的笑,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和以前一样的散漫,又似带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我救了你,好多次,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盈盈愣了愣。
这种时候,尚且处在危险中,说这个?
“就这样说定了。”
裴渊闭上眼。
他自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今哪怕发现自己对这来历不明的小白兔入戏太深,那也没事。
不管她是什么来路,是奸细还是暗探,惹了他的心,他就不会轻易放手。
裴渊身子放松,没有靠向树干,而是贴向盈盈。
盈盈只以为他是伤重疼痛没了力气才跌过来,连忙把他扶好,用自己的身子撑稳了他。
而后她蹙眉低头,借着外面微弱的天光,把男人伤口上的污渍清理了,又将他的头发整理好。
裴渊闭着眼忽然问:“你刚才不是要脱我衣服看伤,怎么最后又没看?”
盈盈心道:我又不是大夫也没有伤药,看了也不能怎么样,自然是反应过来这个,就不打算看了。
裴渊朝她伸手:“来,告诉我个理由。”
盈盈坐着不动。
理由不重要,而且她实在累了,不太想动。
裴渊便拉她手腕:“说说。”
盈盈把他的手甩开了。
裴渊似是因她这一甩牵拉到了伤口,低低“嘶”
了一声。
盈盈微僵,连忙去查看。
裴渊笑起来。
却不过笑了一瞬,他的脸色就转为凝重,锐利目光射向雨幕之中的密林。
有人在朝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