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问:“真不要紧?”
李巍道:“父皇什么脾气,我们几个还不知道吗?我们几个谁没被骂被罚过,当儿子的被当爹的骂,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咳,当外甥的被舅舅骂,也不丢人。”
“我说句实在话,就镇抚司办事的强硬手段,挨骂也不稀奇,”
李嵩抿着茶,道,“话又说回来,镇抚司本来也吃力不讨好,你悠着点。”
沈临毓笑了下,道:“是,镇抚司的确容易得罪人,但指挥使之责总要有人担。
出身低了,管不了公侯伯府、三公三少;出身高的,几位殿下矜贵,这等惹事的活计也不合适。
也就是我这样的,能算得上一个严丝合缝,所以前两年,我刚能担些事儿,圣上就把镇抚司交给我了。
我既担了这指挥使,自然要办实事。
安国公多年不法事情证据确凿,三司依章程管不着他,那就由镇抚司来管。”
李巍指着他,与众人道:“听听,明明是从父皇手里接了个烫手山芋,还得端着说‘圣上英明’。”
话音落下,他又与沈临毓道:“那位英明的是你爹、你舅舅,谁背后没嘀咕过爹这爹那的。
我就说他太看重年轻的、新入仕的官员,反而忽略了许多老人的贡献,但你说他爱新嫌老吧,他对安国公又实在信任。
这些话我不止当着你们说,我上折子也说,去他面前还是这么说。
偏你非一本正经。”
“临毓就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崇失笑摇了摇头,与沈临毓道,“我们也是担心,父皇要骂早几日就骂了,怎么前儿突然又把你叫去训了一通。”
“这话不对了啊,”
李巍摆了摆手,“临毓什么性子?临毓是在御书房里都能吊儿郎当的性子,一本正经才不像他。”
“那就如八皇子先前所言,长辈骂晚辈,他高兴哪天骂就哪天骂,日子是他挑、又不是我挑,”
沈临毓干脆就吊儿郎当起来,“再说也就是骂几句,圣上骂舒服了,我出了御书房也不会有什么不舒坦。
镇抚司之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只骂不罚,不就是随便我怎么办的意思?
圣上知道我事出有因,不会怪罪我。”
语气闲散,姿态松弛,但沈临毓的心眼绷着。
视线从几位皇子身上一扫而过,看着“事出有因”
这么意有所指的四个字下,这几位有何反应。
的确叫他抓到了一丝。
李巍下意识地瞥了眼李崇,只一瞬,他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而李崇本人正吃茶,好似对李巍的这一眼浑然不觉。
沈临毓也端起了茶盏,氤氲热气在面前冒起,他便往斜侧看去。
窗户半开着,他看不到院子里的阿薇和闻嬷嬷,只瞧见金桂花簌簌落下来。
外头,阿薇已经打了一篮子桂花,暂且够给承平长公主做些桂花吃食了。
登门求花,也不适合真把别人家的花树给打秃了。
虽然,这原本是她自家的金桂。
闻嬷嬷将打花的杆子交还给管事,帮着阿薇把地上的花穗再整理了下。
“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