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辅非常后悔,早知如此,昨晚林泰来索要诏书的时候,就把诏书交给林泰来保存了!不然何至于陷入这种道德与现实之间的困境!
申用懋无比愤慨的又道:“你们当年一直指责家父表里不一鼠两端,原来你们做了辅,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种泄情绪的话也只有申用懋这个前辅的大公子能说,直接踩脸输出了。
大部分清流党人紧张而又沉默,却没有人表意见。
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态,才能化解这突如其来的道德危机。
除非沈辅下定不惜自我牺牲也要颁诏的决心,但这又像是饮鸩止渴。
如果就此丢了辅,那么好不容易才等来执政机会就失去了,以后清流势力怎么办?
在这关键时刻,清流势力大佬、左副都御史钱一本站了出来,掷地有声的对沈辅说:
“颁诏扬善乃襄助圣明之举,可名垂于青史也,沈公又何必瞻前顾后?
道义所在,虽千万人也往矣!岂可为小利而放弃君子之道?”
如果说申用懋的态度对沈辅而言是外部压力,那钱一本的态度就是来自清流势力内部“清教徒派”
的巨大压力。
不少大臣似乎受到感染,齐声对沈辅叫道:“!!!”
又不是矫诏伪造的诏书,程序完全合法,有什么不敢出去的?
但沈辅紧紧握着诏书,一动不动,还是没有出去的意思。
连那些中立的散人看到这一幕,不免都有些对这位辅失望了。
又过了一会儿,三名年轻内监来到东朝房,朝着沈鲤说:“皇上有旨意,收回昨日诏书!揆将诏书给咱们!”
沈辅愣了愣后,木然的伸出手,把手里诏书递向前来索要诏书的内监。
忍无可忍的钱一本冲上去,拦在沈辅前面,情绪激动的说:“沈公!已经忘了二十年前训谕我等的初心否?”
沈辅默默的绕开钱一本,继续向前来索要诏书的三名年轻内监走去。
钱一本喃喃自语道:“耻辱,耻辱啊。”
然后林泰来再次挡住了沈辅,很真诚的劝道:“抛开政见矛盾不谈,在下也要请沈前辈三思而后行。”
沈鲤不想理睬林泰来,轻喝道:“闪开!”
林泰来伟岸如大山的身躯堵住了沈辅的去路,那三名来追回诏书的内监也不敢对林泰来动手。
就这样两边被林泰来硬生生隔开了,局面陷入了僵持。
这时突然有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到东朝房门口,大喊道:“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名凶徒持棍闯入东宫,太子被打伤!”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东朝房一片哗然!甚至比听到皇帝苏醒康复还要震惊!
没想到在这个本该平平静静等待皇帝驾崩丧的早晨,宫里的离奇消息一件接一件!
皇帝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没彻底消化完,太子遇袭的消息又迅蹦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众大臣思维有点短路,一时间无所适从。
“阴谋!一定有宫廷阴谋!”
林泰来最先清醒过来,暴怒的在东朝房内咆哮道。
听到“阴谋”
两个字,所有人脑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郑贵妃和皇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