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壮来接阿爹回去,一眼就看见他手中形状奇怪的红肉。哪怕已经十来岁,还是没出息地咽下口水:“又拿肉了啊?”
不怪他这么说,昨天大山哥杀猪,阿爹就带了块猪血回去,今儿又拿红肉。他都要疑心是不是阿爹学坏了,偷偷昧下东西。
自己养大的儿子,眼珠子一转,还能不知道他在想啥。
赵渔拧他耳朵一把,说:“主家灌了香肠,叫我带些给你们几个兔崽子。”
虽说都是一个村儿的,但在人家里做工,他还是习惯性称主家。
牛成壮也没觉得别扭,听他一说,才想起这眼熟的红肉是什么。毕竟他以前只在铺子里见过熏好的腊肠,新灌出来的却是没见过。
“那要煮着吃还是炒着吃?”
“今儿是别想了,要放着等年三十那天再做,”
赵渔把东西交给儿子,自己走上前,“听说焖饭好吃,油润润的,连米饭都沾上肉香气。”
咕噜——
牛成壮没忍住,喉咙里出响儿,也不觉得丢脸。只想着回去得把着两节香肠好好保管,别没到过年就不见了。
山上,夫夫俩吃完饭,收拾好灶房,又检查一遍草席上腌的肉。
一天一夜过去,表面的盐粒已经在融化,也渗出不少血水,草席子被浸湿,还是有部分流到地上。齐山抱来些干草,重新塞了点到底下。
等忙完,二黑正好回来。
它一路叫着飞跑,混身的长毛都飘扬起来,生怕晚了吃饭。
谢知云早给它备好,白菜汤泡着饼子,也是一大碗。不过最近村里好几户人家杀猪,它到处捡肉骨头吃,有些瞧不上。
谢知云哟呵一声,“嘴吃刁了,连面饼子都不爱了。”
齐山瞥它一眼,“饿几顿就好。”
二黑听不懂,在门口徘徊几圈,见没人搭理它,最后还是把碗舔得一干二净。
因此逃过饿肚子的命运。
天色渐暗,齐山记着张玉梅的话,把灌好的香肠都拿进火塘屋。熏腊肠的竹竿早就挂上,也不用另外想法子,照样摆开搭在上面就行。
每天有冷风吹着,过了两三天,香肠表皮就失了水分,紧贴在内里的肉馅儿上。草席上的肉也腌得差不多,表面再看不见明显的盐粒子。
同去年一样,也该挂上炕了。
不过谢知云大着肚子,不敢叫他做这些。便只有齐山和赵渔忙活,一个搭梯子上楼板,一个在底下递肉,倒也轻松。
柏树枝、橘子皮被火焰炙烤出香气,借着白烟缓缓升起,渗进悬垂的肉块和腊肠。
又是满足而幸福的日子。
第68章
因谢知云大着肚子,这个春节,夫夫俩哪儿也没去。整日在家里烤火闲聊,吃吃喝喝,倒也悠闲自在。
与之关系亲近的人家也不会多心,还是提着东西上门拜年,帮着做饭烧菜,一起热热闹闹的。
如谢知云所说,正月十几果真下了场雪,比年前的还要大些。
不过幸好没两天就开始放晴,且一日比一日暖和。山间光秃秃的杨树渐渐挂上嫩绿芽苞,山脚处隐约还能瞧见粉白的野樱花。
休整一段时日的村民养足精神,也重新忙碌起来,翻地、做工……田间地头总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相比之下,只有一亩多地需要打理的齐山就清闲许多,不过他还是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不为别的,全因离豆豆出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且听说有可能提早,说不准哪天就作。
他按着张玉梅和赵渔提醒的,和周边村子几个稳婆都打过招呼,包括胡郎中那儿也走了一趟,就怕到时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