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深呼吸,将满腹的不解统统噎回去,终是叹了口气,对车夫道,
“走吧。”
出了外城廓就是椿山,虽是山路,但官道修得平整,并不难走。
随着日头渐高,路上行人马车也愈稠密起来,倒不全是朝雍京那边去的,再向前走二里就有个岔路口,另个方向是广元寺,今日恰逢十五,烧香拜佛的也多。
“少爷,这块路窄人又多,走不快。”
长寻探头进来,“您别急。”
其实根本不用急于这一点路,从楚都到雍京需走上半个月,赶快了最少也要十天。
长寻知道他急的不是这个。
这条路再向前不远其实还有个不起眼的岔口,尽头一间历史久远的奶奶庙,在广元寺鼎盛的香火下,鲜少有人还能记起这座小庙,路上铺就的石板已被树根顶得七零八落,杂草丛生,走进去不消几丈,马车便隐匿其中,不见一点踪迹。
长寻还是有些气闷。
想当初徐阁老和傅家好不容易才把人从东厂监狱转到了刑部大狱,他们后面才得以探望,却没想到少爷竟把心思都用在了那个潞王身上。
虽然长寻至今也没想明白,少爷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会离开楚都,但这番心思总不是假的,他甚至怀疑潞王买通了狱卒,给他家少爷下了迷魂汤。
此处分明离官道不远,却仿佛入了另界。
静谧,阴暗,遮天蔽日的树下是一座破败到屋顶都塌了一半的奶奶庙,但旁边站着的一个高大身影却甚为瞩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马车徐徐靠近,“傅意深,你倒是准时。”
“见过萧公子。”
长寻掀开轿帘,萧九渊的笑凝在傅行简出来的这一刹那,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才恨恨骂道,“这群阉货早晚不得好死!”
傅行简却是无谓地一笑,“这不是出来了。”
说完,他向萧九渊空无一人的身后望去,眸色微变,“人呢?”
“在马车里。”
萧九渊朝带来的马车努努嘴,“你现在这状况,真要带他一起走。”
傅行简却仿佛没听到一般,掀开车帘看了眼,神色又沉郁几分,“所以他并不愿意?”
“傅意深,傅行简!他休书都写了,还大肆宣扬,朝野皆知,天天花天酒地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还能愿意和你去虞州吃苦?”
萧九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知道我在哪儿把他扛走的吗,是明嫣楼的厢房,你说我何必多再多嘴问一句你愿不愿意。”
说着,似乎更气了,“要不是已经答应下来,我才懒得理你这桩破事。”
傅行简却转身向他抱拳躬身,“子羡,多谢。”
“我又不图你一句谢。”
萧九渊嘟囔着,“你放心,这位车夫和跟车的兄弟都是自己人,功夫都好得很,等会儿让长寻继续顺着官道走,你就坐这辆。不过这小王爷失踪了,京城里还不得闹翻天?”
“不会。”
傅行简敛下眼神,“潞王府里都是皇后安排的人,他们遇事只会先去进宫禀报,而皇后一定会压下消息,暗中寻找。”
说着,傅行简走到车前,一跃而上,“我不能耽搁过久,子羡,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