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影也,就是楚枫”
苏影也短促地笑了一下,“你大脑通直肠这么武断”
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甚至有点粗鲁。
“”
傅如晦早已习惯,他平静地道“活了三十年,只有大哥会动手揍我。”
也就是说,他之前只是有点头绪,但最终让傅如晦确定苏影也身份的,恰恰是今天早上他不由分说的一拳头。
苏影也默了默,道“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不错。”
竟然败在了这里。
即使傅如晦不能苟同,但他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至少榕榕没看出来。”
苏影也嘴角的笑更苦涩了。
“是不是o4的原因”
傅如晦接着问,“原来的苏影也呢,死了”
苏影也哑声道“死了。”
“他怎么死的,也是因为o4吗”
苏影也嗯了一声,“和o4做交易,代价沉重。”
傅如晦叹了口气,心中复杂,他道“他是怎么和o4联系上的大哥,你也和o4做了交易吗”
苏影也捂住眼睛,“没有。我早就死了,没什么能给他的。o4一直在试图抓住我。”
说到死亡这个话题,傅如晦和苏影也无一例外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是一段没有人愿意想起的回忆。
楚枫楚榕楚桾三兄妹从小失去了父母,楚枫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妹妹拉扯大,他放弃了从小当飞行员的梦想,开始学着赚钱养家,糙人一个不会养孩子,就只能多赚点钱补偿他们物质条件。那时候楚榕很喜欢钢琴,楚枫自己没能实现梦想,一直希望能让妹妹实现,可是楚榕恰恰不是个像楚枫一样的奋斗派,她或许喜欢钢琴,但绝不是要逼着自己每天在钢琴前弹八九个小时的那种人。
她不是,她的哥哥是。
久而久之,楚榕开始厌恶钢琴,不愿意碰一下。
两兄妹的嫌隙是从楚枫砸掉他送给楚榕的那架钢琴开始存在的。
嫌隙达到顶峰时,是楚榕选择和傅如晦结婚的时候。傅如晦在楚枫这个当哥哥的看来,的确是不算一个好丈夫的人选。
他们谈婚论嫁时,楚榕二十二岁,傅如晦二十三岁,那时候的傅如晦还不像现在这个三十岁的傅如晦,他从小顺遂,家里的大人没有一个不顺着他的,虽然本人绅士,但不可避免地有一些傲视凌人。他和楚榕感情好,却可以为了自己的生意出国很久,两人燕尔新婚,就要分离两地,楚枫很不喜欢这个妹夫。
可楚榕执意如此,楚枫也不能将人绑起来。先于大哥结婚之后,兄妹的关系降至一个冰点。
后来楚榕和傅如晦的第一个孩子降生后,因为小孩子对楚枫珍藏的那些飞机模型格外感兴趣,时常缠着楚枫,他们交流得多了,楚榕和楚枫的关系开始慢慢缓和,隐隐有破冰之势。
然而就在楚榕怀上第二个小孩的时候,楚枫对傅如晦的不满达到了巅峰。
第一个小孩出生的时候因为暴风雪傅如晦第二天才从国外赶回来,楚枫骂了他很大一场;第二个小孩,这家伙又出国楚枫就差直接拉着楚榕离婚去了。
楚榕倒是挺开明,傅如晦在外国的父母去世,他忙着接手他们留下的产业,没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再说,她不是也没跟着傅如晦出国吗,好歹也算是他们共同的父母。
楚枫很生气“那能一样吗”
楚榕“哪里不一样”
“你还怀着小孩”
“他爸爸妈妈去世了呀。”
没营养地争执了几句,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那次争吵,是他们的倒数第二次见面。
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楚枫去世那天。
第二只小团子七个月的时候,楚枫决定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兄妹的关系。虽然这几个月他给楚榕送了不少东西,但是俩人没有见过一次面,也没有讲过一句话。
楚桾那个小鬼头每天楚家傅家两头跑,回来还要在楚枫耳边没完没了地说楚榕今天又带着小孩子干什么啦,玩什么啦,听得楚枫一阵火大,抓住楚桾给人买了十套卷子做。
自从楚桾每天要苦哈哈地在家里做小山一样堆起来的卷子后,楚枫再也不用听人叨叨楚榕了。可是没人说,他竟然还有点不适应,忍了又忍,楚枫还是没忍住,打算去找楚榕。
他可是哥哥,楚榕是个妹妹,做哥哥的,难不成还怕妹妹不成有什么不敢见面的,见了面楚榕要是敢吆五喝六的,楚枫就像小时候一样拎着她脖领子,给她屁股来几下。
楚枫去找楚榕的那天,还没走到傅家,远远地就看到楚榕绕着小花坛散步,楚枫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惊喜,而是皱着眉看了看花坛里养的那几株花有没有楚榕过敏的类别他对楚榕的过敏原一清二楚。
确认了花坛里只是一些普通的月季,楚枫才重新将目光移到楚榕身上。她挺瘦的,就算是怀孕,也不会胖到哪里去,楚枫想那大概是楚榕小时候不好好吃饭留下的后遗症,吸收不好,一直偏瘦。
他隔着一条马路看了楚榕一会儿,没急着叫她。这一刻,楚枫攒了七个多月的怨气在静静的时光中消散了,他突然生出一种老父亲心态,好像昨天还在咿呀学语的小丫头片子,一个眨眼之间门,就已经成为妈妈了。
不过楚枫又觉得自己好笑,再怎么说,父母去世的时候楚榕都已经上中学了,怎么可能还在咿呀学语。
一阵风拂过,将一片火红的枫叶拂落,瞟到楚枫的肩头。他拿起那片枫叶,想了想,就拿着这个当作给妹妹道歉的礼物好了,这些年,他一直没学会道歉,妹妹等待的,可能就仅仅是这么一句对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