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泡好咖啡,端进徐茵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傅西洲嗓音沉沉问她妈“faya呢”
徐茵说“年前不是就跟你说过,faya要离职,毕竟嫁得不错,没必要再跟我抛头露面。”
“新助理怎么找了个完全没经验的”
明笙只听徐茵意有所指地回答儿子“没经验不要紧,听话就行,好好教也能上手,就怕那些不听话的小姑娘,背后里搞些小动作。”
傅西洲没有再吭声,明笙硬着头皮进去。
声如蚊蝇说了声“徐总您要的咖啡”
,感受到三道在她脸上注目的视线,低着头迫不及待要离去。
“明笙。”
徐茵平平淡淡吩咐的语气,“跟塞纳春天订一张靠窗的桌子,今晚我要过去用餐。”
“还有,跟丁主厨说,是我的家庭聚餐,最好他亲自做料理。”
“好的,徐总。”
明笙打电话跟餐厅那边沟通。
丁主厨出身世界顶级米其林西餐厅,徐茵热爱法餐,经常带着朋友去他餐厅用餐,一来二去熟识成了朋友,徐茵凭着在圈内强大的号召力,使得他这间西餐厅成为圈内不少富豪应酬聚会的选。
接下来的时间,明笙没有再进徐茵的办公室。
她埋在卷宗之中,一心用忙碌麻醉自己,以致傅西洲和何萱宜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放在桌上的手机也没有动静,哪怕她没有设置静音,手机除了几个垃圾短信,便一直安静着。
徐茵晚上有家庭聚餐,不需要她跟随在侧,她今天可以准时下班。
她坐在一路颠簸的公交车上,耷拉脑袋昏昏欲睡,快到学校时,徐茵突然打来电话。
铃声大作,她睡眼朦胧盯着屏幕上的备注,瞌睡虫顿时全部跑光。
徐茵在电话中依然是不容拒绝的老板口吻。
“明笙,去办公室找一份文件,然后送到塞纳春天来。”
明笙挂了电话,被一瞬间涌上来的疲惫打击得好半天没法动弹。
黄昏的天空乌云密布,城市被大块大块乌云笼罩,天边滚雷阵阵,时不时有可怖的银白闪电撕裂天空。
快要下雨了。
她担忧地看一眼这黑云压境的天色,心烦意乱。
下午下班时魂不守舍,以致上了公交车才现没有带伞出来。
忍不住忧心忡忡。
眼皮也时不时跳,她深怕自己也会成为空中那只孤零零的惊弓之鸟,冷不丁又有一道惊雷砸在头顶。
丝毫不敢耽搁时间,她先打车去了海地大厦取了那份徐茵点名要的文件。
然后在城市晚高峰的时间点上,为了打到一辆车,在路边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
更惨的是,那阵要下不下的雷阵雨,在她滞留马路期间,淅淅沥沥从天而降。
明笙跑都来不及,被这阵急乱春雨浇成了落汤鸡。
毕竟还是温度偏低的春天,她在雨中冻得唇色白,却还是拼命护着那份文件,在一阵又一阵阵哆嗦中,终于打到了一辆空出租车。
塞纳春天餐厅。
明净透亮的窗边位置,是整个餐厅视野最佳所在。
今晚这张桌子专门给徐茵夫妇留着,同桌而坐还有傅西洲和何萱宜。
傅西洲今天惜字如金,一张俊脸笑容难觅,他这种沉寂严肃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整个下午,不搭理人,也不会主动理别人,冰冷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
家里破事一桩接着一桩,作为长子,他今天被迫出现在这里。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傅平朗在学校被白人同学打进医院,傅景淮这几天都在医院出入,等不到丈夫回家的徐茵自然大大不痛快,傅景淮分身乏术打来电话,叫他这几天陪陪母亲。
傅西洲只好来了,来之前心情就差,来之后,心情更是跌到谷底深渊。
当那些高悬的文件哗哗落地,露出明笙的脸时,他整个人完全是懵的。
在他愣神之际,明笙也在被他妈呼来喝去,小可怜一样慌张蹲在地上,捡拾那一地的文件。
傅西洲干巴巴站在一边,像是被人迎头一拳痛击,清醒的同时,心口疼痛,心脏像被人剜去一大块。
他终于明白,那晚他不分青红皂白痛斥她欺骗他时,她为什么眼泪流得那么凶,哭得那么伤心。
始作俑者是他,为她带来伤害的也是他。
可该死的他,那晚却那么不留情面地凶她,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傅西洲回忆着下午的那一幕,胸口窜起怒火,恨不能现在就出门直奔她去,可是真站在她眼前,又觉没脸面对她。
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窗外春雨滂沱,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亦笼上一层忧郁。
此刻的傅西洲是矛盾的,明明眸中盛满愤怒,薄唇也疏离冷漠地抿着,却像困兽一般被束缚在这看似和美的家庭氛围中,所有情绪都压抑着,人格也不由分裂,扮演着所有人眼中听话孝顺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