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这日慕容泓下朝后,带着长安与两个孩子去粹园踏春。
两个孩子在前头一蹦一跳地走,慕容泓与长安手牵手跟在后头。长福褚翔等人则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蕃蕃还是老习惯,看到好看的花就会摘了一溜烟地跑回来,高高举到长安面前,道“娘,给你花。”
长安笑着接了,摸了摸他的头,他心满意足地转身跑开。
他身后,五岁的慕容旭也拿着一朵花,颠颠儿地跑到长安面前,高高举起“娘,给你花。”
这个岁数的孩子,最喜欢模仿比他大的孩子。
长安也笑着接了,摸了摸他的头。
慕容旭见长安对自己与蕃蕃一视同仁,高兴起来,转身跟着蕃蕃嘻嘻哈哈地跑远了。其实自长安入宫以来,一直待他与蕃蕃一般视若亲生,但孩子其实比大人更缺乏安全感,于是便喜欢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来验证。
“把旭儿记在我名下吧。”
看着两个孩子在前头奔跑玩闹,长安对慕容泓道,“早些将他立为太子,也省得下头人心不定。”
她知道这种事情自己不开口,慕容泓他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慕容泓低眸,过了半晌,道“先记在你名下吧,至于太子,以后再说。”
“你不立他为太子,想立谁难不成想让我生儿子”
长安问他。
慕容泓想起孔熹真正是因为生产时吃了亏身子变得虚弱才会早逝,还有当年太后也是在生产时鲜血满床凄惨而亡,面色就忍不住白,握紧长安的手道“好,听你的。”
不多时经过当年长安朝慕容泓扔虫子的桑林,两人想起当年趣事,长安忍不住又取笑慕容泓一番。
听管林子的宦者说眼下正是各种野菌和竹笋的鲜美之时,长安便让慕容泓带着两个孩子去采摘菌菇和挖笋。这父子三人背着箩筐走在前头,长安就在后头唱“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
没唱两句父子三人都来撵她,长安哈哈笑着跑出去好远都没难受。
慕容泓寻的民间大夫颇有几分本事,用药澡和汤药仔细调理了一个冬天,长安身子好了不少。
中午就在园中的一间农舍中开了灶,鲜鱼菌菇汤,竹笋炒鸡蛋,还有一盘子清炒蓬蒿。菌菇,竹笋和蓬蒿都是两个孩子从野地里或采或挖来的,是故两人吃得特别起劲,连饭都比在宫里用膳时多用了半碗。
长安担心他们吃多了积食,饭后就让褚翔他们带两个孩子去看园中养的珍禽异兽。
她走了一上午,用完饭便开始犯困。
慕容泓让长福派人把农舍里间的架子床收拾了,地上撒药粉驱了虫,就把坐在桌边打瞌睡的长安抱到房里去。
长安见他把自己往床上放,问“做什么”
慕容泓笑,道“有个词朕忘了,你帮着想想,叫白日什么的”
长安弯着眼睛捶他一下,道“不行。”
慕容泓将她放到床上,俯身下去,垂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低声哄道“鹿苑离此不近,孩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长福在外头守着呢。”
“那也不行。”
长安毫无商量余地的表情。
慕容泓瞬间委屈,“都已经三天了。”
“以后恐怕还得有无数个三天。”
长安仰躺在床上,说着于慕容泓而言十分残忍的话,神情却温柔。
“为何”
慕容泓被她搞糊涂了。
“我有孕了。”
她拉着慕容泓的手贴上自己的小腹。
慕容泓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那里。
“有孕了”
待他反应过来后,却倏的站起身来,瞪着床上的长安确认。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长安埋怨,“两天前许晋来给我请脉时现的。”
慕容泓的表情十分复杂起来。
一方面,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他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长安的身子,她的身子,承受得了十月怀胎与分娩之苦吗可她已经怀上了,总不能让她喝药打掉吧,落胎也是极伤身的。
一时间心里冰火两重天,煎熬得他直接在床前徘徊起来。
长安坐起身来,就看着他在那儿忽喜忽忧地徘徊,也不说话。
她知道只要事关她,他胆子就会变得很小,之前因为担心她的身子不能承受,他甚至在与她成亲后的大半个月内都没碰她,后来开了荤,又体外了好几个月。直到她起了想要一个亲生孩子的念头,把他或哄或绑地压在身下了几次,才有了这个孩子。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慕容泓徘徊的度越来越快,晃得长安眼晕,刚想叫他停下,他自己就一个顿步,仿佛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紧张道“你有身孕了,那你方才还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