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早就知道,单凭现阶段的技术难以跟踪这种鬼魅般的武器,但从未料到过会有如此大的差距,以至于连落点预警都无法精确做出:
“弹跳变轨叠加电离干扰,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正的变化,哪些是干扰……”
实际上,这部雷达在设计时已经专门强化过抗干扰算法。
但目标过于离谱的度让它无法及时完成解算就要处理新的飞行轨迹,完全过载了数据处理能力。
随后的9o秒时间里,郭林又连续尝试了几种新的方法,但却始终没能稳定抓住那个若隐若现的目标。
“呼——”
他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
“用目前获取的数据,推算一下落点位置在哪里。”
靶场的坐标当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信息,但既然是模拟对抗,那这个环节还是不能缺少。
“但数据很不完善而且波动幅度很大……”
操作员有些迟疑。
“试试吧……”
郭林直接打断了他:
“反正咱们也做不了什么其它的了。”
按照他的指示,轨迹数据很快被注入计算程序。
几秒钟后,屏幕上还真就显示出了一个结果:
32°34n,27°53e。
看见这个数据的时候,郭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直到转头看向旁边的地图,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大致属于东地中海上的位置,显然离谱到家。
他突然想到了那张介绍助推—滑翔弹道的经典照片,苦笑着拍了一下控制机柜。
“你Tm怎么不再算歪一点,这样就真落到巴黎去了……”
……
与此同时,鼎新基地的地下指挥中心内,常浩南仍然在继续介绍着这枚凝聚了几乎全行业智慧的科技结晶:
“激波附面层干扰的控制是核心。”
常浩南指着气动模型解释道:
“飞行器下表面的微米级蜂窝阵列,通过引导边界层气流形成纵向涡流,将激波震荡导致的热流峰值分散了3o%,而在上表面,梯度烧蚀陶瓷材料以o。2毫米的精度逐层分布,最外层是耐高温的碳化锆涂层,内层则是兼具力学和隔热性能的碳碳化硅复合材料。”
“当导弹以进入每个弹跳周期的顶点时,弹载计算机会根据实时热流传感器数据,以每秒5oo次的频率调整前缘形状,使乘波体后缘曲率在2%幅度内生变化,——这个看似微小的调整可以让升阻比提升了8%,为后续两次跳跃储备关键能量,理论上前缘也可以应用此项技术,只是材料性能暂时无法支持……”
“……”
不知不觉间,玄鸟已经完成了第三个跳跃周期,在距地面65公里处突然偏转攻角。
借助靶场附近的光学观测设备,可以看到乘波体下表面与空气的剧烈摩擦产生持续性亮紫色辉光,如同金属颗粒在电离层中炸开所形成的伞状云雾。
“这样明显的再入特征,会不会比较容易被红外探测设备现?”
景志远突然询问道。
但他注定无法在第一时间得到回答了。
因为就在这一句话的功夫,耀眼的闪光已经从苍穹顶端直刺地面,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几公里开外的光学镜头感受到了明显的震颤……
这壮观的一幕,让现场很多人的脑海中突兀地跳出了同一句古诗——
疑是银河落九天。
……
当乘波体弹头穿透3o米混凝土标靶时,梁彦刚正用军靴碾灭射阵地的最后一缕青烟。
伪装分队正在用智能伪装网重新覆盖车辆,电磁棱镜车则正在自动清洗粘在天线管上的黄沙。
“圆概率误差15米。”
他看了看操作手册上标注的设计参数,忽然笑出声:
“当年东风3的误差够装下大半座县城。”
车队很快缓缓驶离靶场,东方的天际线则泛起依稀的鱼肚白。
夏至日附近的高纬度地区,天总是亮得很早。
好在导弹旅停留过的区域依旧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只有某处沙丘的阴影比几个小时前略深了半个像素——
那是玄鸟洞穿时代铁幕时,在数字世界里留下的唯一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