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天际的昏暗,日复一日的折磨,绝望与痛苦淹没着他,他曾无数次想过随她而去。方秉青拉回过他,让他努力活下去再等等。
直到两百年的等待都杳无音讯没有一丝希望,他终于忍不住随她而去。可剑尖下来的那一刻,阿黎的魂灯亮了,他也因此多活了一百年。
但那一百年里,也是个仅存一点希望的等待与煎熬。到最后他甚至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了。做了一场最为荒诞的梦。
晏行寂笑着再次说“师兄,我活下来了”
方秉青忽地有些想要落泪。他作为晏行寂的师兄自是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的。
曾经阿黎在世之时温润如玉天赋异禀的少年,执念缠身,为了泄自己的杀心孤身一人前去浮屠川杀了三月,出来时却道心尽毁堕入魔道,险些一剑荡平整个人界城池。
以前的晏行寂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
方秉青笑了笑,侧擦去眼角的泪水。
再转身时,他道“行寂,以后好好过日子,若是觉得累了,便和阿黎出去走走看看,玩倦了再回来,青霄剑宗永远为你和阿黎打开大门。
师兄希望你与阿黎好好的,无论她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我会永远相信你们。
晏行寂笑着应下“好,行寂知晓了。”
方秉青已经离去,前来支援的宗门已经尽数离去,晏行寂理应前去善后,但他不想去。他看向怀中的司黎,她无意识地靠近他的怀中,琰琰缩在她的怀里乖巧的睡着。
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满足。
若是他们也有一个孩子,他也会这样抱着他们。在春日看花开,在夏日吹晚风,在秋日赏落叶,在冬日淋霜雪。
那便是他的全世界。
怀中的少女动了动,朝他脖颈处凑了凑,红唇几乎吻上他。晏行寂喉结干涩滚动,俯下身吻上她的唇瓣。
猈虎识趣地背过身,高大的身躯坐的端正。它有些不懂,为何高高在上的人会为了情爱这般低头卑微。
晏行寂简直没有一点渡渊剑尊的模样,看着司黎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眸底浓郁的情爱令猈虎这种未尝过情爱滋味的都看得出来,唯有司黎那个傻子还以为晏行寂只是脾气差了点,性格执拗了点。
唉。a
34
猈虎幽幽叹息。
晏行寂哪是单纯的脾气差执拗啊。他是在神与魔之间徘徊。
可以一朝入神拯救苍生,也可以瞬息堕魔毁灭一切。全看司黎如何对他。
晏行寂这样的人,在外高洁清冷,像是九天之上的谪仙。在司黎面前温柔克制,伏地身姿愿为她驱使。背着司黎面对容九阙之时却又是一副漠然狠戾的模样。
一个人能有这么多模样,也是令虎叹息。猈虎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休息。
算了,人修的事与它无关。
浮屠川要裂开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先苟着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大
有了人界修士的加入,战况瞬间扭转,魔修们被围杀。此刻夜已降临,战事落入尾声。
容九阙将魔主按在地上,长剑悬在魔主的头顶。在魔主狰狞恐惧的目光中,少年笑出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底满是疯狂与绝望。
他一字一句,如霜寒林雪“我们妖域一直安分守己,万年来从未主动起过战争,我父王是个很好的妖王,他一心为了妖域,教导我和兄长阿姊们要誓死守卫妖域,护佑苍生。
妖域繁荣昌盛,有千万子民,你们魔域凭何便以为能占领俘虏我们只要妖域还剩一人,便一定会卷土重来。
“你们魔族将人界和妖域视为蝼蚁,可以任意剥削杀戮,战争对你们而言只是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你们生来就是坏种,在魔域多的是魔愿意出战任意屠杀,所谓的统一苍生,不过是你们的借
少年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无力动弹的魔主,但人界和妖域延绵昌盛万年,信仰的力量是你无法剥夺的,苍生不会由你们去统治。
容九阙抬手,剑诀四起,轰然的剑光浮现。他轻声开口妖域和人界也不会任由你们欺压,我们再也不会偏安一隅了。
废物,死吧。
剑光落下,炸开。
血肉横飞,溅落。
血水淌满了地面,他站在血泊之中,精致华贵的蓝衣破损不堪,高束的乌凌乱。地上横躺着的有许多妖修,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里面,还有他的大嫂、三哥。
容九阙闭了闭眼,泪水顺着鼻梁滑落。
天色已经黑透,今日的夜空没有星星,月亮也被遮蔽半数,光亮昏暗,唯有地面的血水泛着粼粼的寒光
少年在一瞬间像是被打折了脊背,作战之时一直强装出来的坚强在一瞬间破碎,他颓然跪地,眼泪止不住地砸下。
拇指上的骨戒着幽幽的光亮,在黑沉沉的夜里格外耀眼。
容九阙哽咽着摩挲着那骨戒,父王
不过堪堪成年期的少年,一朝失去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失去自己的兄长和嫂嫂,失去妖域数万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