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林墨軒從容不迫地俯身行?禮,「兒子需要處理一下傷口,請恕墨軒先行?告退。」
鮮血順著少年的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卻渾然不在意。說是處理傷口,但?卻更像是他要尋個理由離去。
「你去罷。」冷洛嫻也看出?了兒子突如其來的冷淡。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林墨軒一眼,回望向林弈。
林弈面?上愈發顯出?幾分難堪。
林墨軒卻沒有顧及父母的眉眼官司。他左手抱著書?,再度欠身致意,隨後便消失在父母弟妹的眼中。
姐弟三人面?面?相覷。
冷洛嫻面?色不虞,顧不得還未清點完的嫁妝,只向林弈道:「我們回房說話。」
林弈無聲頷。
夫妻二?人相攜而去,林家姐妹對視一眼,只得各自招呼侍女?幫忙收拾——她們姐妹畢竟還兼著管家的責任,眼下也只有她們能負責收拾這場面?。
眼看下人們來來往往各司其職,林莫愁拽了拽林莫憐的衣袖,重提起方才的事情:「哥哥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他又是為什麼犯病。」林莫憐沒好?氣道,「跑的倒是快。」
「姐姐!」林莫憐無可奈何?地喚了一聲,「你們不是和好?了麼?」
「我原諒他不代表我認為他正常。」林莫憐冷笑?,「早說過他這個人病態,偏你們都不信。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把自己逼迫到崩潰的地步。」
「那麼……」林莫愁話語未竟,只是抬眼看向林莫憐。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交換了意見。林莫憐微微頷:「他好?歹是我哥哥,再不管他,我怕他把自己逼瘋。」
「姐姐你明明是關心哥哥,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林莫愁頗為無奈,指了指一旁完全不知究竟的林墨言,「要不要帶上墨言一起過去。」
「先不急,萬一我失敗了,再讓墨言去探探口風。」林莫憐看了妹妹一眼,「你呢,自己可以?」
「十拿九穩。」林莫愁點了點頭,「我還算有經驗。」
林墨言:「……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林莫憐:「……」她瞟了一眼一無所知的弟弟,無奈嘆息道:「咱們的弟弟,為什麼會這麼蠢?」
「咱們的哥哥,比咱們的弟弟還蠢。」林莫愁也是深深嘆息,「我覺得這是父王的責任。」
林墨言:「……」這話是可以說的嗎?
*
林莫憐眼看著下人們收拾了箱籠鎖好?庫房,這才與妹妹分別。她略想了一想,也不再另尋時機,逕自往林墨軒的院中去。
「難怪墨言說哥哥用功呢!」林莫憐看了一眼林墨軒裹著白?練的右手,又看了看桌案上的筆墨,「我們可是做不來傷著手抄書?的事情。妹妹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林墨軒只是一笑?,也不計較妹妹的陰陽怪氣:「阿蓮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麼?」
林莫憐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在桌案上尋找,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個藥瓶。她伸手拿起來打開看了看,卻沒有嗅到花吹雪那獨特的藥香。
「冰焱。」林莫憐放下藥瓶,「父王給了你那麼多花吹雪,怎麼不用?」
「畢竟傷的是手。」林墨軒神色恬淡,溫聲解釋道,「用冰焱好?的快些?。」
「哥哥當真在乎這個麼?」林莫憐卻是冷笑?一聲,「哥哥若是在乎,根本不會傷了手。」
林墨軒垂下眼。
「所以,那一組瓷偶究竟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要讓你用這種方式毀掉它??」
「沒有。」
「沒有?」林莫憐挑了挑眉,「你答應過要坦誠的。」
「我答應的是坦誠回答你的『一個』問題。」林墨軒抬了抬眼,「我記心很好?。」
「你不肯說也沒有關係。」林莫憐輕笑?了一聲,「我可以猜。」
林墨軒抬了抬手,做出?一個願聞其詳的姿態。
「瓷偶是我們十年前的模樣,想來這一組瓷器應當是十年前訂做的。」林莫憐徐徐道,「按照時間來看,訂做瓷偶的人可能是父王也可能是哥哥。不過瓷偶的主題是中秋團聚……時間過去了那麼久,父王應該很清楚母親不會再來陵國,所以,我認為訂做瓷偶的人是哥哥才對。」
「然後呢?」
「要定做瓷偶,先需要畫影描形。就算哥哥過目不忘,但?是要繪製出?每個人的形象甚至還要推測出?我和母親多年後的長?相,這其中花費的心思可不少。」林莫憐抬眼注視著林墨軒,「如果哥哥只是為了思念母親,畫一幅母親的圖像也足夠了。所以,哥哥費盡心思描繪出?中秋宴飲圖就是為了送給父王,好?讓父王想辦法請母親回府,對麼?」
「有道理。」
「不過,如果是僅僅這般,父王和哥哥看到這組瓷偶之後不會是現在這般態度。這之後,還有其他故事。」林莫憐意味深長?地看著兄長?,「十年前,剛好?是哥哥離家出?走的時候。哥哥的離開和這組瓷偶有關罷。」
林墨軒低笑?了一聲。
「在夏寧城外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阿蓮,你真的很敏銳。」少年喟嘆一聲,「如果,你不是總用這份敏銳來戳穿我的話,我會更高興的。」
「我們的關係其實也沒有那麼親近,戳穿你的虛張聲勢對我來說是一種樂。」林莫憐無動於衷,「讓我猜猜看,哥哥會選擇捏碎瓷偶,是因為這一組瓷偶曾經在哥哥面?前碎過罷。是父王摔的麼……不,這樣主題的瓷偶,無論父王如何?生氣也不會讓它?碎掉。所以,是因為父王的緣故,哥哥失手摔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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