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邵雖然遭了暗算,但是他治軍的本領卻絲毫不弱,霆軍縱使敗退也法度嚴謹旌旗不亂。陵軍掩殺一陣便可,再追下去頗有不妥。
他急著鳴金,正是因為得了探子回報,劉邵暗中布下古陣,只等陵軍深入便可瓮中捉鱉,到那時只恐霆國反敗為勝,大陵反而失了先機。
然而,陵軍雖已盡數撤了回來,但文脩卻一人深陷敵陣。
「王爺不必擔心。」任將軍勸道,「那畢竟是九宮樓主。他獨自一人沒有拖累,全身而退總還是辦得到的。」
擔心……嗎?林弈一愣。
「本王有什麼可擔心的。」林弈搖搖頭,「擊鼓進軍鳴金收兵,哪怕是九宮樓主也不能例外。文脩既亂了軍令,回來以後軍法從事。」
*
文脩策馬疾馳,度絲毫不減。
王爺鳴金,定然是有道理。只是這麼好的機會,他也不想錯過。至於孤軍深入……霆國大營再險,也比不上雲城分毫。他上過冰峰下過焰谷,進過哭亡森出過角斗場,一個霆國軍營他當真是沒放在眼裡。
前方的殺氣倒是與眾不同……古陣嗎?文脩挑眉冷笑,若是他帶兵而來,或許能有幾分麻煩,但是此刻他孤身一人,這陣法能困住的是誰,這恐怕就不好說了。
劉邵不再著急,略緩了度要引文脩進陣。孰知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古陣,文脩陡然一夾馬腹,提前搶占了陣眼。
這地方煙嵐霧氣正濃,誰也沒看清竟是敵將占了陣眼。文脩壓了壓嗓音,模仿著劉邵的聲音高聲喝令:「行陣。」霆軍聞令當即成陣,一時間飛沙走石喊殺聲一片,將劉邵的喝令湮滅其中。
古陣之中天昏地暗,唯有陣眼的文脩能清楚地瞧見整個戰局。眼看著劉邵左衝右突依然困陷陣中,直到身受重傷滾鞍落馬,文脩這才提槍殺進戰局。
生門入,景門出。文脩把劉邵扔在地上,遙遙望了一眼還在自相殘殺的霆軍,長。槍斜斜虛點住劉邵的咽喉。
「劉將軍,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結果罷。」
「文樓主果然是少年英才。」劉邵嘆了一聲,不為自己,而為霆國,「是我棋差一招,輸得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文脩輕笑一聲,甩了個槍花把長。槍掛到馬上:「將軍若是死了,德安長公主該如何自處,和安長公主和端寧郡主豈不會傷心難過。」
劉邵眼神一凝:「文樓主這是何意?」
文脩抬手,摘下了面具。
少年清俊的面容映入眼中,劉邵頓時大驚失色:「你,你是……」
德安長公主待端寧郡主猶如親女,劉邵自然也愛屋及烏對郡主照顧有加。他眼看著襁褓中的嬰孩一點點成長為雍容明艷的少女,閒暇時也曾親手教郡主讀書寫字騎馬射箭,對於端寧郡主再是熟悉不過。
而眼前的少年,除了那一雙凌厲的鳳眼,餘下面貌處處都和郡主相似到了極點。
「看來將軍是認出來了。」少年輕笑一聲,「我們兄妹雖然長相不肖似父母,但彼此之間倒還十分相像。」
「難怪。」劉邵盯著那張從沒見過卻異常熟悉的面容,喃喃道,「我還在想陵國有誰能請得起九宮樓出手,原來如此。」
文脩翻身下了馬,伸手去扶劉邵:「還請您到我府上暫住一段時日。劉將軍雖然死了,但您還得好生活著。」
劉邵順著文脩的力道起身,抬眼正看見兩個九宮樓的殺手在不遠處等候。他瞥了一眼文脩,冷聲嘲諷道:「我倒是很意外,你都已經替陵國賣命了,還做什麼顧忌你母親妹妹的心情?」
「我沒有不在乎。」少年人抿了抿唇,「只是……那邊,也是我父王。」
第4章軍法
劉邵上了去車啟的馬車,布陣之地也立起了墓碑。文脩示意手下退去,自己則上馬回營。
聽聞文脩回營,林弈淡淡一抬眼:「傳他報門進。」
「王爺!」邴將軍連忙勸阻,「這怕是不妥。」
丁將軍冷笑一聲:「戴罪之人,報門而進,有何不妥?」
「畢竟是九宮樓主,不好這樣折辱。」吳將軍抱拳行禮,「王爺三思。」
「入我軍中,自當按律行事。」林弈搖搖頭,向那報信的士卒道,「下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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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門而入?
文脩看著眼前守門的士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鳴金不退,按律當斬。不過他身為九宮樓主,王爺自然不可能說殺就殺,最多就是挨上幾十軍杖了事。
他違令在先,甘當軍法,縱使刑杖加身也是應有之義。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在軍法之前他竟會先面臨這等屈辱的境地。
「將軍,軍令在身,請您見諒。」見文脩站在原處一言不發,守門士卒戰戰兢兢地補了一句,卻絲毫不肯退讓。
文脩抬眼,目光越過守門士卒向營中望去。軍營中,各級將校輪值巡查,井井有條,一派安然。唯有他,被攔在門外。
他閉了閉眼,一字一字道:「文脩告進。」
戴罪之身,談何尊榮。
守門士卒讓了開,文脩一步一步踏入軍營。他能察覺到背後隱秘打量的目光,也能聽見身後低聲議論的聲響。
自他坐上九宮樓主的位置一戰封神,又何曾再被人這般品頭論足?
靜淵王歷來治軍嚴謹,營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沒走幾步又是一道營門。文脩頓了頓腳步,再次道:「文脩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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