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怎麼熟悉。」林墨言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路承德,「我很怕我哥。」
路承德:「……我覺得我們兩個才是真的怕。」
林墨言笑了一笑。
若說恐懼……除夕那一日,面對兄長眼中毫不掩飾的惡意和瘋狂,他確實恐懼非常。只是除夕夜裡,瞧著兄長被嫡母呼來喚去卻毫無怨言,他突然便明悟了。
他哥是九宮樓主,何曾受制於人?以大哥的手段,要害他易如反掌,哪裡容得他安安穩穩地在王府中做他的世子?可大哥說的是:
——「院子也好,世子也罷,給了你就是你的,我還不至於和自己弟弟搶東西。」
若說大哥不在乎這些,卻也不盡然,唯一的解釋便是如姐姐所言:
——「我們就是哥哥的弱點。」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哥心中有怨在所難免。只是大哥再是心有不甘,也無非嚇他們一嚇罷了。
他怕的並不是大哥會害他,而是——
他怕自己言語失當,他怕自己舉止失措,他怕自己……得不到大哥的認可。
*
翌日清晨,虞纓召集眾人開始考核。
她顧及這些人在家中嬌生慣養,刻意推遲了兩刻鐘,奈何這群公子少爺們委實受不得這番苦楚,一個個磨磨蹭蹭抱怨連天。
林墨言並不在此列。靜淵王府家教頗嚴,他是慣於早起的。林墨言不僅早早起來打理好自己,還順手叫起來了兩個同屋。
三人迅梳洗整齊出了屋,便瞧見虞纓眉頭緊蹙,神色不虞。她略等了一等,轉頭叫了個佽飛衛來低語幾句,那佽飛衛立時領命去了。
路承德睡眼朦朧並未瞧見,蔣南尋卻看得清楚。他心下一凜,頓覺事情不妙。
果不其然,不多時幾個佽飛衛趕過來,當下如狼似虎地闖進屋中,不容分說便把衣衫不整的少年們生拉硬扯出來。
路承德瞧著面前這一幕,頓時嚇得睡意全無:「這……破門抄家,也不過如此了罷。」
林墨言掃了幾眼佽飛衛衣服上的標識:「虞姑娘原是隸屬鎮法司,她叫來的這幾個也是鎮法司的人。抄家這活計,人家本來就是做慣了的。」
路承德面色一白,頓時有些後怕。他被林墨言叫醒時還頗有幾分惱怒,幸而顧慮對方是王府世子沒敢鬧起來,這會兒不免有些訕訕道:「方才……多謝了。」
蔣南尋聽著二人對話,忽而道:「虞姑娘既然是鎮法司的人,那如何會管理我等?」
「我哥忙得很,手下正缺人。」林墨言隨意道,「禁衛司不能動,探事司也正忙,能從鎮法司借來個九級佽飛衛,已經算是很重視我們了。」
眾人勉強集合起來,跟著虞纓去用了朝食。經歷了早上那一場恐嚇,這會兒倒也無人再敢挑剔什麼。虞纓順順利利地帶著一行人去了考核處,指引著他們一一去進行諸項測試。撫紀司這邊忙而不亂,不斷將考核成績呈報給虞纓,只是虞纓捏著一沓紙,面色愈發冷硬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路承德忽道:「世子,你哥來了。」
林墨言下意識抬頭看去,果然見大哥正在和虞纓低聲說著什麼。
林墨軒將一張紙遞給虞纓,順手把虞纓拿著的考核成績接過來過目。玄衣司使的面容上帶出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滿,他微蹙著眉頭掃過來一眼,將手中的紙還給虞纓,一言未發地離開了。
路承德:「……你哥剛才那一眼,是不是想說,我們都是一群廢物?」
林墨言:「……」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路承德:「我哥是九宮樓主。我哥自己屠了雲城。你覺得呢?」
路承德:「……我果然是個廢物。」
蔣南尋:「……倒也不必如此。」
林墨言微微垂下眼。
父王對兄長讚不絕口,卻道他遠遠不及。兄長那般驚才絕艷的人物,若是瞧他不起,也是……理所應當罷。
「文樓主是何等人物,普天之下罕逢敵手。」蔣南尋仍在說道,「我等也不需與那般天才相比。」
「你說得很是。」路承德爽快地認同了蔣南尋的想法。
林墨言卻閉口不言。
他不一樣。旁人無需為難自己,可他逃不開。
他們是親兄弟,自然會被放在一處作比較。可兄長天賦過人又勤勉用功,相比之下,他實在……一無是處。
*
縱使虞纓大刀闊斧地砍掉了許多考核項目,但這些人一一考察下來也到了傍晚時分。虞纓將考核結果公布下去,又命這些公子少爺們自行去換房間。
林墨言果然與路蔣二人分開,他拿著自己的行囊去了五級佽飛衛的居所,挑了個無人的房間住下。
他正在歸置自己的物品,忽聽門口有人叩門,抬眼一看,王相國府上七少爺正拎著包袱站在門口。
「不知世子爺可願與我同住?」王澤安含笑問。
林墨言自然不會拒絕。
五級佽飛衛是兩人一屋,他看考核成績的時候順便也看了看自己可能的室友。這位王家少爺他雖不算熟悉,但對方在京中風評不錯,倒也算是上上之選了。
王澤安進了屋來,放置自己的用具。二人確實不曾有什麼交集,王澤安想了一想,試探地尋找了一個話題:「那位虞姑娘只教我們明日早起,今晚卻沒什麼安排。世子可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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