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门口的客人逐渐离开,店家在门前挂了“歇业”
的牌子,凤阳楼门前霎时清冷起来。
又候了会儿,便见店里的仆从撑着竿,将气死风灯挂在大门两侧,昏黄的灯光瞬间洒了一地。
几名枢卫自大门而出,随后便见狄尘护着虞太倾和裴如寄走了出来。
郑恒一见忙走了过去,还未曾近前,便被一名枢卫拦住了。
郑恒忙施礼说道:“裴将军,我们小娘子有事请教,已是候了多时,还望将军一见。”
裴如寄朝画角所坐的马车瞥了一眼,有些意外。
虞太倾觉得郑恒有些眼熟,略一回想,便认出他来。
“你是……”
虞太倾想起当日郑恒在偷看春宫图,唇角含笑道,“原来,你是郑中书令府上的护卫。”
郑恒一看到虞太倾,便想起了陈伯说的癞蛤蟆穿红袍,忍着笑躬身施礼道:“见过虞都监,在下正是郑府护卫郑恒。”
虞太倾想起方才在雅阁听到的话语,看了眼裴如寄,问道:“听闻裴将军和郑府的小娘子定亲了?”
裴如寄原想和画角退亲,并不想将此事大肆宣扬,含含糊糊说道:“算是吧。既如此,我失陪了。”
画角掀起马车上的窗帘,朝外张望,见虞太倾站在凤阳楼大门前,灯笼的亮光笼着他,映出他精致的眉眼。
她想起方才所见,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憋闷。她原本担心他见到崔兰姝的样貌后会难,没想到他倒是不介意,倒是她多虑了。如此看来,也许他当日说的要将她下大狱只是说说而已。看他和崔兰姝的样子,说不定他和崔家还能结亲。
她正这般想着,忽见虞太倾朝她这边望了过来,明知此时脸上遮着面纱,她却还是一惊,慌忙将帘子放了下来。
片刻后,只听得车轮声响,似是一行人都离开了。
裴如寄行至马车前,隔着车帘问道:“姜娘子还有何话说?”
画角掀起车窗的窗帘,径直问道:“裴将军今日约我见面,可是要退亲?”
裴如寄一愣,眯眼隔着窗子望向她:“原来姜娘子晓得我的来意。”
画角眉眼含笑:“裴将军想必不怎么常去戏班子看戏,演的不太像。还有,是谁和你说的,拈花惹草之人须得穿的花枝招展?”
裴如寄顿时有些汗颜。
画角的目光自裴如寄斑斓的襕袍上扫过,又道:“裴将军也不像酒后施暴之人,你只不过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与我直说便是,我也不是非君不嫁。”
裴如寄心中一喜:“这么说,姜娘子同意退亲了。”
画角点点头:“还请裴将军代我约见伯父,亲事是家父和裴伯父定下的,我父母皆已不在世,只有亲自出面告知伯父了。”
裴如寄没想到折腾半日,终究是如愿了,心中欢喜:“既如此,今日倒是我小家子气了。日后,姜娘子若是有事,裴某定会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