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以锦绣团垫挡在身后,倒退着向门边溜去。
“且慢!”
少年放下手中杯盏,坐正了身子。
画角顿住脚步,躬身施礼,唇角扯出一抹笑:“您还有何吩咐?”
他盯了画角半晌,缓缓说道:“你去与秋妈妈说,让别的妖过来换你,不是还有个豹妖吗,不必妆扮,带她过来便是。”
***
秋妈妈听闻要召豹妖,一刻不停,让刘奎去暗室带了豹妖过来。
既然贵客特意说了不用妆扮,只要快便行,秋妈妈便没给豹妖上妆,只换了一袭玉色留仙裙。
豹妖显然成妖日子不短了,走起路来人模人样。
她迈着袅娜的步子,在雅室门前看到画角衣衫凌乱、乌披垂的狼狈样子,得意地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你怎么这幅样子,髻这是怎么了,可是没得了贵人欢心?白瞎了这张脸,你瞧我的。”
画角一脸木然:“你有鹤顶红吗?”
“你说什么?”
豹妖一脸疑惑地推门进去了。
秋娘唯恐那两人再召画角,便没有送她回暗室,而是在枕星楼上指了间雅室让她先歇息。
画角疑心这两位是想将阁里所有的妖都召上一遍。
那日白衣少年曾调动天枢司的人,她原本怀疑他与天枢司有关。不过,想想也不尽然,他若是朝中贵胄,也能请得动天枢司的人。
画角在婢女和刘奎引领下,住在了二楼最东侧的房间,待她进去,刘奎在门上贴了一张禁制妖物出门的符咒。
屋内倒是宽敞,摆设简洁,一张雕花的大床,一衣柜,一妆台。
比暗室强了不知多少倍。
听见外面人声远了,画角瘫倒在床榻上,身心俱疲,只觉陪一次客,比伏十只妖还要累。
她歇了会儿,缓过劲儿来,起身将珠子吐了出来。
刹那间,耳朵尾巴皆收了回去。
画角把玩着手心处嫣红透亮的珠子,很是疑惑。
这小小的一颗珠子,竟然如此神奇。今日她方明白,她吞下珠子,可不仅有了妖气,貌似已是成了半妖。
吐出珠子,便又恢复为人。
这别是朏朏的妖丹吧,可是又瞧着不像,她曾不止一次见过妖物的妖丹,虽说颜色不同,但摸上去却是软而实。
这颗珠子却是硬的,通体透明,且是红色的。
画角百思不得其解,便将珠子收了起来。
她晓得秋妈妈一时半会儿不会再让她去陪客,便伸手捏诀,召出一对联络符咒。
一张贴在门后,一张带在身上。
一旦有人叩门,她便能察觉。
画角又打开衣柜,换了件亵裤,特意挑了件夜里不显眼的深色罗裙换上,随意挽了一个单螺髻。
因她收了妖珠,再无妖气,即使出门,也不会惊动刘奎贴在门上的符咒。
画角打开后面的窗子,跃了出去。
夜色已深,一弯新月已升至中天,幽淡的月色并不能将后园朗照。
前院临街的楼上丝竹声也淡了下来。
后园更是一片死寂,画角沿着小径,悄然向西北角行去。
她记得豹妖说过,小屋前的池塘里也有妖。
只是,当画角望向水面时,只见水面上除了浓重的雾气,空无一物。她晓得刘奎为了掩藏妖气设了阵法。
画角抬眼观望,很快寻到阵眼,走了进去。
这回再看,只见水面上有几株出水的荷叶,叶子中间,点缀着几朵粉荷。眼下并非荷盛放的季节,反常必有妖。
画角取出妖珠吞下,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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