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庶政堂。
宋元喜坐在偏院门口,看着来往行人,眼神放空。
庶政堂内外交接各种庶务,消息比一般峰头来得快。此时空闲,无论筑基炼气,都在私下议论。
他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因为炼气大成,只要不是神识传音,那些声音或多或少都能听得到。
“听说了吗?那一日稽家族长送来一血淋淋的修士,直接被抬上天鸿峰。”
“何止血淋淋,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更是煞白一片,几l乎就是活死人了。”
“稽家不是远在北地,缘何来我玄天宗?那将死之人又是谁?”
“我记得宗内好像也有稽姓子弟,啊!天灵峰那位符箓大师不就是稽家天骄!”
“他们是来找稽长老的?”
这是对事情一知半解的炼气弟子们的猜想。
“我昨日去主峰办事,问起稽长老的事情,守护弟子只知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天灵峰峰主不在,如今峰上做主的长老已经赶过去。”
“听闻万海峰亦有元婴修士过去,不知是谁?”
“稽家族长似乎就住在万海峰上。”
“那华阳宗的妙善真人缘何一道前来?”
这是稍微知晓一些的筑基弟子们的猜想。
宋元喜不想听,却又忍不住偷听,想要透过那些人尽可能多的了解外面的信息,然而他自己却是怕极。
自回到玄天宗就缩在庶政堂,哪儿也不敢去,直至庶政堂堂主佟迦前来。
佟迦走至宋元喜身边,挨着人坐下,随意说道:“你在此处一坐便是二日,可是回过神来?”
那一日失魂落魄的样子,佟迦记忆犹新,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宋元喜。
向来笑容挂在脸上,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愁不恼的人,就那么一瞬,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儿。
只瞧着,就让人心疼。
更何况这几l十年,他也是一路看着对方在庶政堂成长起来的。
“元喜,我听妙善真人提及才知,那稽五星是你好友。然事情已发生,人必须得学会接受。修士追求大道,漫漫修仙路,一路上走走散散无数人,没有谁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边。”
“别说是好友,便是至亲之人,亦有生死离别的时候。”
佟迦顿了顿,又道:“莫说人,便是一个门派都有兴衰,你可知近万年,沧澜界有多少门派兴起,又有多少门派消亡?门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
宋元喜视线重新聚焦,二日未发声的嗓子极其沙哑,他艰难开口,问道:“稽师叔,情况如何了?”
“你说稽五邑?他被送往主峰,由掌门亲自接去,之后是何情况,除却掌门和稽家族长,无人知晓。”
宋元喜心头一沉,又听对方说道:“不过命牌尚存。”
宋元喜松了口气,继而被大段大段涌出的情绪淹没,他想起稽五星,
想起对方送自己走出轮回阵的情形。
那时他含糊听到一声呢喃,
但因走得太急,
并没有听清。却不想,这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道别。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听清楚?星星最后和他说了什么?
“堂主,你说我若是不送出那些灵石,那聚灵阵提早停止,星星是不是就不会——”
“与你无关。”
佟迦直接打断,说道:“即便没有那聚灵阵,只要五行阵重叠入轮回阵中,作为阵眼的稽五星就难逃此命运。稽五邑决意剔除灵根,无论稽家人怎么做,都不过火上浇油。”
“火上浇油?”
想起稽五邑那日的态度,宋元喜心情又是低沉,“我以为自己帮了稽师叔的忙,是雪中送炭。”
“啪——”
佟迦一巴掌拍过去,骂道:“都说与你无关,坐这儿钻什么牛角尖,赶紧回万海峰找你师父去。”
“什么?”
“你进入邀月海作何,可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