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
此刻温梦雪的表情变得柔和而忧伤,怨怒早已经去了,她在同情苏冰的不幸。
我当时心里像是渗入了冰块,露底的冷,是被那湿冷的藤条勒紧得快要窒息。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逃离,逃离父亲的冷暴力,逃离家庭的阴霾。可是,怀里的这个女孩呢?她呢,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她爸爸都这样对待她,为什么在神木她不跟你走反而要跟着她爸爸呢?”
“那晚她很脆弱,也许是漆黑的房间,她放下了所有坚强。她告诉我,她爸爸换了很多女人,酗酒也越凶烈。并且有一次哭着对苏冰讲‘对不起,爸爸只有你了’。苏冰才知道他暴力之下的脆弱和无助,知道他在醉酒中忏悔。但苏冰那晚冷笑着跟我说‘我怎么会接受他的忏悔,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语气冰冷而坚韧,把每一个字都嚼碎了。她爸爸见她不肯原谅自己,又无可奈何。便跟她达成协议,他需要的时候,苏冰就来。那么他就会给一笔钱。她爸爸在进去之前的一段日子,就是靠着钱来维系和苏冰的见面。而苏冰早已经如她的名字一样冰冷,眼里只有钱。”
6辰安讲到这里,语气看似平淡,但双眸陷入沉沉的回忆,也陷入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但那一夜晚的真相,让他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渗出愧疚。
一趟黑色人间,两个冰冷灵魂,世界空洞,没有心跳。
我当晚暗自暗誓“一定要努力工作学习,此生一定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
又过了一会儿,我触摸到她湿润的脸庞。我坚定地告诉她:“以后,我会死心塌地地待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我才不相信男人。”
她伸出手去擦自己的眼泪,然后从我怀中起身,听不出感情。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醒来的时候,苏冰已经回学校了。
雨已经停了,但外面依旧灰蒙蒙的,寒冷仿佛被浸泡过一样,渗透在每个路人的呼吸里。
那天天色太暗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真正看清楚这里就是一个僻静的村落,旁边是一个小卖部,里面可买的东西极少,而且有一些已经落了灰尘。
我想买一些牛奶面包,但看了看我还是犹豫了。于是返回房间,烧了一杯热水,然后打电话等主人回来退押金。
从三楼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下楼的时候,腿脚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不知道是低血糖还是什么其他问题,总之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愈糟糕了。
在楼下等了十分钟,女主人的丈夫,不紧不慢地走到我面前,微笑着并递来一百块钱现金。他人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态,但是言语间透着一股朴雅之气,和女主人甚是合拍。
我费劲儿拎着行李箱,绕过来时的路口,往外走。
现全是简陋的黄土路,此刻因为这近日的雨雪天气,地面已经像是倒开来的黄色油漆,浓浓的,踩一脚就沾上鞋子,溅上裤脚。尽管我很小心翼翼地避着走的,半个小时以后,站在路口,鞋子、半截裤还是沾满了油黄滚湿气的泥汁儿。
塞纳校区的面试老师,给我来一个地址,问我是不是还没有落脚。她说自己老公的同事在那边租了房子。离工作地点近,而且相对便宜很多。
我心里暖暖的。随后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听对方的口音,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浓浓的望州方言。但言语平淡,不骄慢,也不温热,应该是听惯了这样的来电。
大约二十里,在龙门区,是一个专门租房的大地方。